第一章 无意结仇(1 / 1)

飞离赤雪城的剑煮酒一行一路向北,将遁光落在大峡谷栈道之上的大树坪。时隔一年,那棵大树依旧茂盛,那杆长枪也依旧钉在树上,只是当年死在这里的人已经变成了散落一地的白骨。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出家人总是心善一些,佛无量与式洞道机齐齐上前,收敛白骨。嗔道人也摇头一叹,上去帮忙。剑煮酒则将手一招,钉在树上的长枪落入手中。

这时佛无量三人已经将那白骨收敛好,放在一旁烧化。“生命无常,江湖驰骋的侠客,一转眼就是散落凋零的白骨!”剑煮酒抚摸长枪,见锋刃犹新,但它的主人却已是一堆正在烧化的白骨,不由得心生戚戚。

那白骨霎时化作一滩骨灰,随风而散。佛无量口喧佛号,对三人道:“三位下一步打算如何?”嗔道人道:“黑渊我是非去不可,只是尚需准备。式洞道兄你呢?”出了赤雪城,式洞道机脸上好看一些,闻言答道:“劣徒式微子虽心生魔障而死,但吾不忍其尸首流落在外,欲往遗世独立寻回。”嗔道人道:“我与道兄一同去。”

见这二人行程已定,佛无量又看向剑煮酒:“老友你呢?”剑煮酒道:“我么,赤雪城一行并未找到答案,自然是继续寻找阡白一行的下落。倒是老友你,下一步欲往何方呢?”

“呵呵,”佛无量合十一笑,“身染红尘,又岂是这么快就能抽身?我会四下走走,管管闲事。诸位,暂别了!”一声佛号,脚下金莲腾空,人已悠然遁去。“我等也告辞了!”嗔道人与式洞道机也双双告辞,化光而走。只余下剑煮酒一人临风而立,一时之间竟有些落寞。

江南,杏花村。

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羽杉打个哈欠,看眼身旁树下的少女。她此刻睡得正香。羽杉不由玩心大起,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唔——”少女透不过气,很快便醒了过来,两只手四下挥舞。待抓到羽杉的手时微微一愣,随即惊叫起来:“啊——”整个人也彻底醒来,不住向后蜷缩着身子。

见她这副模样,羽杉有些无奈:“琴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哥哥。”哥哥?少女愣了愣,随即茫然地摇头。羽杉不死心,又指指皓月:“那它呢?皓月,你还记得吗?”看到阳光之下银光闪闪的皓月,少女眼睛亮了起来:“它好漂亮!”

羽杉呵呵一笑,朝后面挥挥手:“皓月,过来!”一声嘶鸣,皓月不情不愿地过来,低下了头。少女不由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儿又迟疑地看向羽杉:“我可以摸摸它吗?”羽杉轻轻点头。少女的手一下子全伸了出去,皓月却一扭头,少女的手顿时落空。

她瘪瘪嘴,再次看向羽杉。羽杉哪里敌得她的眼神,低喝一声:“皓月!”重色轻友!皓月虽不情愿,却也不再闪躲,任凭少女柔软的小手摸在自己脖子上。“咯咯……”少女如愿以偿,眼睛笑成了两枚月牙。

羽杉见她心情大好,忙趁机问道:“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住在这里呀!”少女心情不错,自然有问必答。住在这里?羽杉忙又问道:“那你家在哪儿呢?”“就在那……”少女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又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捂在胸前,满是警惕地看着羽杉,“你……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她说到最后已是声如蚊蚋,低下头去。

做坏事?羽杉眨眨眼,哭笑不得:“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坏事,昨天夜里就够我做两回了。”“啊——你看你看,承认了吧!你就是对人家做了坏事,还做了两次——不,算上刚才这一次已经三次了!”少女带着哭腔,控诉着羽杉的罪行。

羽杉没好气地道:“不是,刚刚我又做什么坏事了?”“还说没有!你……你捏人家鼻子!”少女怒声反驳。羽杉哑然失笑:“捏鼻子也算是做坏事?琴儿,咱们以前可是做过更坏的事情呢!”

“什么更坏的……不对,”少女少女正要顺着他的语气问是什么更坏的事,忽然明白过来,“我以前跟你又不认识,怎么……怎么可能跟你做什么更坏的事!”“以前不认识?”不知怎地,听到这句,羽杉不由心中恼火,一把将那少女拽到面前,“琴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我说的又没错……唔!”却是羽杉轻轻一吻,将少女余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他在……干什么?难道……这就是“更坏的事”?少女呆愣愣地看着羽杉,脸上热热的。

过了好久,羽杉才松开嘴,看着眼前呆住的少女。“你……你……干什么……干什么这么盯着人家!”少女结结巴巴地问道。见她一脸呆滞,双颊绯红的可爱模样,羽杉忍不住又在她两边脸颊上各亲一下:“现在,可以带我去你家了吗?”不知怎地,少女就像着了魔一样。明明想要拒绝,话说出口却变成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嗯!”

江水之南,江南之东,自古乃是苗、越之地,蛮夷聚居,风俗迥异。

低矮的山坡之上,一路飞遁而回的左鸿驹、苏润润、杜玉杭三人盘膝而坐,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欣赏这久违的湖光山色。苏润润双翅轻轻打开,梳理着略显干枯的羽毛。北方气候干旱,这一趟下来她的羽毛都失去了原本艳丽的色泽。

左鸿驹瞧得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她的羽翼。苏润润脸儿微红,却没有躲闪。这毫不避讳的亲密之举让一旁的杜玉杭更加神伤:凤凰虽未明说,其实早已做出了选择。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罢了。可如今……是时候抽身而退了!

见他独自神伤的样子,苏润润也不好受。她不是不知道飞雷对自己的好。只是,对于他的好她却始终生不出异样的感觉。飞雷性格敏感,苏润润也不敢明说,只得以这种方式暗示,希望他能明白:飞雷,对不起。你的好,我都放在心里。只是,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人;而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左鸿驹心中也很明白。若非这不是可以相让的事情,他怕是早已退出。如今,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

三人各怀心事,又都不愿说破,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苏润润心思玲珑,正要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杀气忽来,一个人一边狂奔而来一边大声喊着:“滚开!”

自从那天把徐天风击落悬崖,丁昼着实轻松了些日子。那悬崖深不可测,徐天风掉落下去绝无生理。虽然心中不免会有一丝丝的伤痛后悔,但是人活于世,干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七弟,你要杀我,我就只好先杀了你!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以后自己不管如何都与他们再无关联之时,徐天风又赫然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丁昼真是魂胆皆丧,虽然有一战之力,却只是转身狼狈而逃。

可偏偏此时又有三个不长眼的拦在前面,任凭他如何呼喊都一动不动。于是乎,满腹的疑惑、杀意、惊惶、惧怕化为一刀,凶猛地斩向眼前三人。

见那人神色惊惶,明显是被人追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鸿驹三人正准备避让,却又听到那无理之语。三人心中有气,又站回了原处一动不动。本想杀杀那人的气焰,可谁知还不等他们有所表示,那人已然一刀杀来。逃亡之时还敢如此嚣张?三人怒火大炽。左鸿驹一声怒喝,拔剑迎上。

是伏兵!老七呀老七,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见对方竟然还招,丁昼咬牙切齿,身如脱兔,霎时连变数招。见对方刀路诡异,左鸿驹不敢硬接,剑、鞘左右一分,以攻为守。正是一招“双炎龙”。

来势凶猛,丁昼双足一顿,飞至半空闪过。身形下坠之时,苏润润瞅准时机,双翅一振,凌空杀来。不好!丁昼脸色一变,来不及闪躲。左手一扬,兔须金针激射而出。

苏润润正欲伤敌,不料眼前金光一闪,右翅之上已然中招。顿时再难平衡,摇晃着坠落在地。见凤凰受伤,杜玉杭怒喝一声,双刀如飞,旋身而上。丁昼刚刚落地,气未喘匀,刀光又来。一时被双刀紧紧缠住,无从脱身。

左鸿驹也回转过身来,苗剑寸延之势,直刺丁昼后心。眼看丁昼即将中招断命,倏然刀光一闪,一柄弯刀似从天外来,疾挑几下,已将丁昼危局破开。老七?见竟是徐天风出手援救,丁昼一呆。但他绝不会认为老七这是要与自己并肩作战,当下顺势一刀劈向徐天风,狂奔而去。

徐天风早已料着,举刀格开,木无表情地扫了左鸿驹三人一眼,转身追击而去。“这是怎么回事?”杜玉杭一阵迷糊。左鸿驹也不明白,但看眼受伤倒地的苏润润,眼中杀气凛然:“管他怎么回事,敢招惹我们,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