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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妥了婉恬之后,要走的便提出告辞了。婉澜临走之前将陈暨的话转达给了谢怀安,但没说这是陈暨的建议,只道是自己胡思乱想,权给他当个参考。
但谢怀安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分家绝不可行。”
婉澜煦煦道:“不是要分家……”
“就是要分家,”谢怀安道,“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靠的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从一个账上支钱。我知道各府肯定还有各府的小算盘,但大头捏在老宅手里,谢家七府的根就还老宅这里,像你这么说,将田产土地商铺什么都分出去,跟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婉澜嘀咕了一句:“我看外七府也没有多服气本家,各个都还想从本家伸手拿点东西走。”
“服气不服气是一回事,但分家又是另一回事。”谢怀安道,“本家有本家职责,旁支也有旁支的职责。我身为本家嫡子,要做的就是守好家业,怎么能自己撂挑子提分家呢。”
婉澜被他说得无言以对,烦躁道:“你自己拿主意,横竖我是嫁出去了,不必操你这份心。”
谢怀安隔着柴门门扉笑了起来:“你是嫁出去了,却也没见你操婆家多少心。”
陈暨跟她说过意思相同的话,彼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今日谢怀安又说出来,便叫她听着心惊,不由问道:“你觉得陈暨娶我,是委屈他了?”
谢怀安接着笑,语气夸张:“哪里,娶你是他们陈家的福气。”
婉澜站在门外,沉默片刻,噗嗤笑了出来:“你这是说好听话哄我,但福气也好,霉运也罢,横竖是娶了我,后悔也晚了。成,你在没什么别的事,我这就走了,等蓁蓁生了孩子我再来。”
她们离开的时候将婉贤一并带走了,横竖她还没有开学,在家待着也是百无聊赖。徐适年应邀到震旦公学去参与编纂给大学生用的新闻学教材,也说愿意带婉贤去开开眼界。
婉贤住在乔治家里,每天晨起就直接去震旦公学寻徐适年,并且在那里认识了不少大儒,反倒接触一些大学堂里才能学到的知识,更是大感新奇,每每回来都要在饭桌上感叹她久居镇江,鼠目寸光。
婉恬道:“徐先生倒是用心良苦,早早叫你领略了大学风光,回去也好收心学业。”
婉贤道:“我老早就知道大学好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好。徐先生自己就是学新闻的,他居然不赞成我学新闻,真是叫人吃惊。”
婉澜如今每日都要与陈暨一同到公司去,晚间在与他一同乘车回来,如今婉贤到上海,他们夫妇便每日到乔治宅邸里吃晚餐。此刻听了婉贤的话,婉澜便含笑道:“兴许正是因为自己学了,所以才不建议你学呢?”
她喝了口茶,又问:“徐先生现在还没成家吗?”
婉贤眉飞色舞:“没有。”
婉澜思忖了一下:“这倒是奇了,他一个品行端正,又才学渊博的单身男人,怎么一直单身至今?”
婉贤嘻嘻而笑:“阿姐管别人做什么,他兴许是在等人呢?”
婉澜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我是说,他若一直不成家,那我便帮他物色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婉贤垮了脸:“不是吧,阿姐,你怎么像我娘一样,天天操心别人的婚丧嫁娶。”
“你娘才不操心别人的,你娘只操心你。”婉澜笑着睨她,“徐先生待你亦师亦父,这份恩情总要报给他。”
“他既然待我亦师亦父,那就由我来报恩好了。”婉贤又开始笑,“阿姐就别操心他了,若是有好人选,物色给二哥才是正经。”
婉澜细长的眉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看她:“怎么我说要给徐先生物色妻子,你这么着急?”
婉贤一愣,一张脸霎时间红了个透,整个人也扭捏起来。婉澜不过是随口开她一句玩笑,万万没想到她竟做如此反应,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同婉恬对视一眼。
婉恬赶紧将话题改了,道:“阿贤明日若无事,就跟澜姐倒她们公司去看看吧,好玩得紧呢。”
婉贤道:“明天不成呀,明天徐先生说要带我上外滩一个馆子去吃饭。”
婉澜又和婉恬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道:“不耽误,你去公司看完了,我叫司机送你去吃饭。”
婉贤还是不情愿:“干嘛这么着急,非要明天?我改日再去不成吗?”
婉澜滞了一滞,慢慢点下头:“成的,你哪日去都成。”
徐适年比婉贤大了二十岁都不止,诚然是个英才,但谢家却从未兴起过招他当女婿的想法——这要是被陶姨娘知道了,那岂不是闹翻天。
两个姐姐中午一起到震旦公学去寻徐适年,震旦公学的一位校董张謇当年还为婉澜证过婚,她打着拜访四先生的名号去,拉着徐适年一同跟张謇聊了半下午,结束时已临近餐点,顺理成章地提出要跟徐适年一同吃晚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