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陶壮提起天王,姬蛮想到那浑身冒着金光,傲气冲天,特不好伺候的大宗,脑壳几度头疼,无奈道:“只能这样了,我是真不想见他啊!”
陶壮放下捂着脑袋的双手小声说道:“为啥啊,你们不是同宗嘛,再说了,刚才怎么不从随唐那边走,你选……”
想到梁鸯走就是向随唐方向,姬蛮彻底失去理智,照着壮汉脑袋又是几巴掌:“陶壮,你是军帅还是我是军帅?就这边,这条路线了,准备冲!”
一个身穿灰袍,鬓角微白,身形消瘦,形象与兽部严重不符的中年男子跳下凶兽,左右活动了一会儿胯部,适应近两日奔波导致的酸痛后。走到姬蛮身侧提醒道:“蛮军帅,楚军已经聚集起来了,咱们现在冲锋,时机是不是不太妙啊,何不再往前一阵,从庸国方向……”
“芝副司,不能再等了,再往前走是楚国边疆重城,大家经历完大战,又跑了两天了,已经经不起大规模作战了。而且你看楚军集结情况,估计着已经猜到我们的行军路线了,再往前,可就是楚国大军围杀咱们了。”
“那蛮军帅刚刚所言……”
“我就是逗陶壮玩呢。”
陶壮听到之后,委屈的扭头看去:“蛮军帅……”
“闭嘴,准备冲锋!芝副司,等下你跟在我后面。”
身后几个兽部师帅骑着各式各样的坐骑,俯下身子,催动胯下异兽,等候着姬蛮吹响冲锋的号角。
“呜~”
山脚下,楚国军营大账内。
几位旅帅打扮的将士排成两排,盯着前方面容刚毅,五官深邃,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和果敢的青年师帅荆然,只听其立在军营首位对着一众手下安排道。
“各位同袍们,刚刚收到红战少将军的消息。咱们楚国境内疑似有大量兽部人员出没,目前丹阳都城那边消息无法传达,此事肯定与其有关,红战将军让咱们自己小心些。虽然穀国跟咱们关系不错,但还是要防备点儿。同时,还要盯着国境方向,如果附近有兽部人员出没,优先逮捕,反抗者就地击杀。”
“是,然师。”
看着两侧人员有些不以为然,荆然再次交待道:“虽然现在只是备战,但不能大意,如果穀国趁机偷袭,汝等以此心态应战,必然大败,诸位应当警醒。奕,你们斥候旅这两天有什么收获,陌师帅对你可有交待?”
诸野师斥候丁旅旅帅奕回复道:“回然师,斥候诸旅近两日对两侧进行大范围的探查,派向山中的弟兄们尽皆消失,吾以弟兄们穿回的消息结合然师所述战将军的晓谕,国境中的兽部人员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只是不知其目的为何。陌师就是让我来沿途通知诸位师帅此事。”
“兽部向着这边来的吗?可知其部众多寡?”
“不知,国境方向派出的弟兄们全部消失,事后在山中发现很多血迹,虽未统计,但结合后续探查所知来猜测,应该是全部战死了。”
闻其所言,荆然神色严肃道:“节哀,吾等一定替战死的弟兄们报仇。奕旅,汝尽快去通知其他诸师吧。”
“是,然师,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尽快去吧。”
送走奕旅帅之后,荆然一众返回大营,望着神色严肃起来的诸旅帅说道:“看来国境内有一条大鱼,不,或许不止一条。诸位,虽然因此战特殊,尔等才聚集到我这,但咱们诸师也不是第一次配合了。既然现在已经有了明确消息,各位抓紧召集部下,调转方向,随时入山绞杀兽部作乱人员。虽此处距城池不远,但穀国方向亦不可不防,每旅各留一卒防备。”
“是,然师。”
望着一众旅帅走出大账,荆然捋起战袍,看着手腕上一缕青丝编制的手绳,目光柔和,心绪不由得飘向远方,想起青丝的主人,回想着两人相处的趣事与约定,嘴角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就连身侧祭祀长走近都毫不知晓。
“然师,又想你那心上人啦,要我说啊,过了这一阵你就提亲去,弟兄们可都等着你的喜酒喝呢。”
听到身旁略显稚嫩的声音,荆然猛然清醒。看着身侧这个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的少年天才祭祀,荆然敲了敲下少年的脑门,详装愤怒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提亲也得有很多规矩的……,跟你这娃子说啥,你这小屁孩儿还早呢。小凡,你啥时候有看上的姑娘跟哥说,然哥教你怎么把握姑娘的心。”
少年鬻凡闻言,一脸不屑的说道:“就你,然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一个师帅,提亲都不敢,还来教我呢。我啊,得先成就一番大事,修行到像祁司命一样厉害,然后娶……”
“娶祁司命?小小年纪,眼光毒辣,可惜啊!可惜!”
荆然打断鬻凡挂在嘴边的志向誓言,像是报复其打断自己的思绪一般调侃道。
“可惜啥,谁说……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娶祁主祭了,我要说的是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祁司命漂亮不?”
“漂亮啊。”
“是不是美若天仙,无人能比?”
“那肯定的,这是我们祭祀公认的。”
“那不得了,你不还是对祁司命有想法,想要娶祁司命。”
“不是,我不想娶祁主祭,我要娶……除了祁主祭……以外最漂亮的女人。”
“哟,这么硬气,回头我跟红战将军一起见到祁司命时说说,我手下有个少年天才祭祀……”
荆然似乎怕其不信,特地抬出红战。并且说到天才时,特地加重口音,恶意的调侃道。
少年鬻凡脸色涨红,无与伦比的说道:“我……你……哼。你也就嘴上能说,不就是比我多吃了几年盐嘛,不跟你说了,走了。”
荆然犹如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双手掐腰,抬头放声大笑道:“哈哈……跟我斗。”
“呜~”
就在荆然哈哈大笑,鬻凡气愤走向大账门口时,群山方向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隆隆作响的声音,不断震动的地面,无处诉说着事情的严重性。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二人收起情绪,疾步向着账外跑去。
望着女儿峰上尘土弥漫,浓烟滚滚,无数的凶兽异兽向着大营冲来,二人神情凝重。
“小丁,快去点燃烽火,通知红战将军。小婺,你也去。”
跟门口两名守卫交待之后的荆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身旁鬻凡严肃的说道:“等下打起来记得站我身后,如果情况不对,记得抓紧跑。你还小,天赋又那么高,可不能陪着我们战死在这。”
“然哥……”
“就这么说了,等下我可没时间盯着你了,自己注意点儿。”
交待完毕之后,荆然拔出营账外的坐纛不断挥舞,不断重复的发出紧急集合防御外敌的信号,随着满天尘土靠近,众将士汇集,一场突如其来又已有准备的大战,即将开启。
…………
楚庸边境东侧。
太和山东面山脚下。
带队撤退的兽饕突然停了下来,挥手示意手下众人保持安静。随后跃下战猪,神色凝重的望向太和山巅。片刻之后,兽饕迎着一众手下诡异的眼神,弯腰行礼,沉声说道:“周国兽部麾下丙军军帅姬蛮,代天王向老神仙问好。吾等借道而行,如有打扰,还望老神仙多多担待,不与吾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除了战猪和各手下异兽轻微的骚动外,周围一片安静。随着时间推移,姬蛮(兽饕)脑门慢慢渗出冷汗,浑身如木偶一般颤栗着。强忍着不适,姬蛮(兽饕)颤抖的接着说道:“老神仙若不介意,兽……兽部姬蛮现在便带军撤离,如有叨扰,周国会派人前来赔礼致歉。吾在此向老神仙再次拜谢。”
随着兽饕再次弯腰行礼,身上的压力减轻,感官恢复正常。
兽饕擦干脑门上的冷汗,强忍着劫后余生的虚弱,跨上战猪,带着麾下快速且安静的绕过太和山,向着庸楚边境极速奔去。
身穿灰袍,一头白发的卜筮人士司姬胧追上兽饕,疑惑的开口说道:“兽……”
感受着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兽饕急忙打断姬胧:“别说话,不想死就跟上,等会儿再说。”
姬胧闻言黑着脸的看着兽饕的背影,沉默的跟随兽饕奔行途中,不断回头望去。
太和山巅。
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相对而坐,两人互执黑白二棋对弈,身侧几位童子端着茶壶静立身旁。
其中一位老者开口说道:“历代周天王一直都在想办法彻底掌控兽部,想要偷师姒家的根本法,可惜天生相冲,最基本的控兽之法都无人学成。看这小家伙儿得心应手的样子,肯定不是姬家之人,这么欺瞒于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吾欠天表前辈不少人情,他既是兽部之人,又非姬家之后,那便与姒家有所牵连,既然如此,何必为难于他。”
“我记得现在山下诸国中,这里还处于荆楚管辖吧。兽部这么大阵仗,还在楚国境内,肯定有大事发生。那仨老家伙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就算那两位心性平和,懒得计较。可熊渠那夯货可是个暴脾气,而且还混球的一批,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啊!”
“他们三个可不一定在哪溜达呢,前些天去拜访他们,近几十年就在附近呢。这里虽然有大阵护着,可不一定能防的住那两位的探查。虽然吾这一脉不怕他们,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假死潜伏的人,还是少说为妙。”
“然也,少惹是非为妙,否被发现假死逃脱,可不美矣。不说了不说了,继续继续。”
“嗯”
两人端起茶碗饮了一口便再次对弈,身侧两个童子给两人续满之后,将手置于茶壶底部,手掌发出微微光芒,不一会儿便有水汽缓缓升起。
“香!真香!老兄,你这饮茶之法从哪学的,别有一番风味啊!口感清香独特……”
“就是上次拜访那三位时,跟他们学的。”
“回头教我一下,我带些回去试试。”
“你是想显摆……”
“年轻时我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