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的撤退,退而不溃。
许多鱼和王龁乘胜追击,一举收复河东郡。双方在上党地区再次展开激战。
战场上的争斗,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赤身肉搏,简单粗暴。
大国局势,朝堂风云,则是刀不血刃,你来我往,暗中挖坑。
“魏王分兵,趁机攻下陶邑。”王龁决意暂缓攻势,因为现在的胜负已经不由战场的胜负决定,而是看高居庙堂上的君王们的斗争。
陶邑是秦国一直用来恶心三晋的。
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区,象征意义和地理位置都极为重要。
它一来是秦国参与五国伐齐的战利品,二来是秦国二十几年来用来夹击三晋,特别是魏国的桥头堡,三来它还是当时天下最为富庶的地区。
秦国丢了这块地盘,损失不可谓不大。
许多鱼望向对面的信陵君部队,他们也松懈许多,想来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场战争实质上已经结束,剩下的就看大人们的和谈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无聊的,双方默认休战之后,在缓冲地带竟然形成一个小小的临时集市。
上一刻,秦卒还和楚魏厮杀,恨不得当场打爆对方的头。
下一刻,楚人,魏人就说着带口音的秦语,在同秦卒交易。
“0钱!不能再少了!”
“用秦甲同你换!”楚兵鬼鬼祟祟地从一个草丛里拖出一副秦甲。
秦卒仔细翻看,皮甲正中心有一个圆咕隆咚的孔洞,四周是沁入皮子中的暗红色血迹。
“善!”
在这个小集市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是商人喜和士卒陶。
士卒陶做代购,总有胆小的秦卒担心集市不安全,或者顾虑军法,不敢前来,于是交一笔小小的费用给士卒陶,就能将货物兑换出去。
有了士卒陶的货源,商人喜的买卖越做越大,不过四日,就占了集市交易总额的半数。
表现如此突出,自然会进入许多鱼的眼帘。
“阿兄,回巴蜀后,记得提醒我,将这二人拉入商会中。”
“阿妹放心。”巴亚牢牢地将这件事记入脑海中。
许多鱼坐在离集市不远的山丘上,燥热的夏风拂过,带着一股热气,脑门上布满晶莹的汗珠。
“女郎,擦一擦。”
一张洁白的方形锦布出现在许多鱼眼前。
许多鱼循着指节分明的手,向旁边望去。
来人眉眼冷峻,唇边的笑意亦是冷的,锐利的眉目,虽含杀气,生得却极其出挑。
夕阳余韵映着他的容颜,使其柔和了几分。
他高高骑在马上,伸出手,递上一张锦布。
“信陵君?”许多鱼没有接锦布,随手一拂,拭去额间的汗珠。
信陵君跳下马,收回锦布,在离许多鱼几步远的地方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