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请你不要见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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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别了包丽娜,径直就往第一食堂那儿走去,刚才包丽娜说蔡晓红也喜欢我?疯了,这帮娘们都疯了,包丽娜这个人就爱胡说八道的,我又何必理会她的"奇思妙想"呢。

走到男生宿舍楼前,远远地就看到文心书屋那中西结合的亭子里闪亮的耀眼灯光,静寂的秋夜里,这灯光显得尤其温暖。

书亭里,蔡晓红正在整理盘账,她坐在椅子上埋头于一堆书报中,削瘦的肩膀上披着一头长发,与那堆书和杂物相比,她太瘦了,又太小了。

我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吓得一激灵,她扭头的瞬间看上去象贞子一样,蓬乱的长发中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蛋,也同样把我吓了个心动过速。

蔡晓红看清是我,就抚着自己的心口说:“你吓死我了呀,也不打声招呼的,都这么晚了,你-----”

说到这儿,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说我的酒味很重吗?蔡晓红点点头,接着又说,我正要把今天的营业款给你送去呢。

我说以前你就不用每天都送营业款了,普光值班的时候你再交给他,再叫他转交一下不就得了。

蔡晓红摇着头说:“不行呀,让我抱着那么多钱睡觉哪里睡得着呢,还是给你比较放心。”

我说:“钱多又不会咬手的,你们寝室有贼么?”

蔡晓红低着头叹着气说:“还真的有贼呢,前两天我们寝室刚刚被偷了一次。”

“偷了什么了?你有没有被偷?”

蔡晓红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说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就是,就是偷了一些我们的衣服。”蔡晓红的脸更红了些,我一下子明白了,想必是贺尔蒙激素分泌过多以至于心理小小变态一把的男生偷了女生的内衣,就不再往下问了。转口又说:“晓红你的脸色越来越差,到底怎么了?要是不舒服可别硬撑着,搞得我这个小资本家很没良心似的。”

蔡晓红赶紧摇着头说:“真的没事呀,我没事的。”

其实我知道蔡晓红暑假里一直在拼命打工,没回老家,她为了那个贫寒的家做出了太多的努力和艰辛的奉献,这让我很有些心疼她。毕竟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拼命地干活养家,很不容易。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帮着她快速整理了卖剩下的书刊杂物,然后拿了营业款,帮她一起上书亭的门板,锁好了书屋。我对她说:“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不用来书屋了,我接你的班吧。”

蔡晓红犹豫地看着我,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最后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她真的没事,明天上午她会来上班的。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也只能摇头了,这个女孩的倔强和坚持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当我转身要回寝室时,突然看到蔡晓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去,她瘦弱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平衡,她的手按在腹部,很痛苦地偻着身子。我马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蔡晓红,你怎么了?”

我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极度痛苦地扭曲着,汗水从她的额头淌落下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脸会苍白成这样,会扭曲成这样。

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蔡晓红在哭泣,没有声音,但却是在哭泣。

“很痛吗?晓红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能尽量温柔地问她。

蔡晓红的顽强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她还在那儿含着眼泪,死倔地摇着头说:“我,我就是有点难受,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对不起,周序,你能扶我到前面的椅子上吗?”

我心急攻心地叫道:“你简直是疯了,已经痛成这样了你还跟头倔驴似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蔡晓红咬着牙说,“求你了周序,扶我到前面的椅子上吧。”

我拿她没办法,只能半扶半抱着她,她的身体很轻,我几乎可以举着她走到路边的椅子那儿。

蔡晓红坐上了石椅,无力地靠着我的肩膀,身体还在轻微地颤动着,头低垂着,发丝遮掩下的脸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周序,我,我一会儿就好,我借一下你的肩膀,请你不要见怪。”蔡晓红轻轻地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没关系,你不要多说话,就这样靠着我。”我心底里一阵酸楚,想起了包丽娜说的话,我现在不再理会包丽娜关于晓红的胡思乱想了,喜欢或者不喜欢,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蔡晓红只是一个弱小的失去一切保护的女孩子,我能为她做的,只有借她一个肩膀使用片刻罢了。

“去医院看看吧,晓红,我陪你去。”我搂着她瘦骨伶仃的肩头说。

“真的,不用了,我早就去看过,是胃溃疡,已经有半年了。”蔡晓红说着,从自己的小帆布包里摸索出一瓶药,“你看,我不骗你的。”她给我看她的药。

“半年?就是说,我们的文心书屋开了半年,你一直是拖着病在上班卖书?”我忍不住大叫道,“蔡晓红,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自己死撑!”

“我想,吃了药就会好的。而且,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还要给妹妹治病呢。”

我抱着她,手里抓着她的那一小瓶药,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刺痛,那种痛我也曾经历过许多次,比如午夜醒来时想起自己的孩子,想起我也许再也回不到2009年时的痛。

我不能为蔡晓红做什么,我只能搂着她,在深秋的校园里,在冷冰冰的石椅上,抱着她纤弱的身体,让她的脑袋枕藉着我肩膀。然后,我低下头去,轻轻地将她披散在前额的头发划到两旁,用嘴唇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象曾经亲吻李芸的额头一样。

对我来说,这是怜悯之吻,还是情爱之吻?

蔡晓红一直闭着眼睛,待我吻了她的额头,她才惊醒过来,轻轻地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周序,我已经不疼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蔡晓红就挣脱我的怀抱,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秋天的空气真好。”说完她还对我笑了笑,很用力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