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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蔡晓红送到西校区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口,然后对她说:“你要注意身体,要是难受的话千万别再硬撑了,我自己也可以代你的班,还可以让李芸替一下。”
说到李芸,蔡晓红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羞愧,她说:“我会注意的。你也要保重身体呀,别老是喝那么多酒。我走了。”
说着她上了楼,而我则呆呆地站在路灯下,感觉自己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对蔡晓红说,比如我不想再开什么分店了,我甚至突然之间对我是不是应该开办这个书屋都产生了怀疑,我现在已经不再对贩书生意感兴趣了。文心书屋,事实上对我来说并不是非要不可的,尽管在蔡晓红看来,文心书屋依然很重要。
我就这样满怀心事地站在女生宿舍楼楼下很长时间,直到我意识到熄灯的时间已经到了,这才匆匆赶回自己的寝室。
前脚刚踏进寝室的门,灯就熄了,我骂了句,我靠,这灯熄得真他妈的准时。
金普光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序?你回来了?我正在等你呢。”
语音刚落一个手电就亮了起来,金普光犹如午夜幽灵般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说你吓死人不偿命呐,演什么午夜惊魂不成。
普光说我一直在等你,大概七点钟的时候李芸来找过你,我看她很着急的样子,脸色很难看,都发青了,可把我给吓得。她看你不在,就问起你来,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你周大老板出门可从来不跟我说的。后来李芸就说没关系,她已经写了封信给你。
然后呢?
然后她留下信就走了。
信呢?
在这儿呢。金普光晃了晃一个信封,是那种本校标准信封。他一边给我信一边还唠叨着,你快瞧瞧,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李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说你快闭嘴,乌鸦嘴!
我在手电的照射下匆忙看完了信,其实这信很短,字迹也很潦草,应该是在极度紧张急促时写成的。上面写着:
“周序,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连夜坐火车回去。对不起,来不及多说了,等我回来。芸。”
就这么简单,没说具体出了什么样的事,但可以看出李芸确实是火烧眉毛了。她一个女孩子晚上搭火车赶回龙游,总让我担心她的安。可是现在怎么办?
我问金普光,你那儿有没有最近的火车时刻表?
普光摇头道:“我又不坐火车的,你也知道我是富阳人,来回学校哪里用得着坐火车呀。我看洪涛应该有的。”
于是我们马上把刚入睡的沈洪涛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象两个劫匪逼问受害者钱财所在一样,逼着睡眼迷蒙的洪涛翻箱倒柜的,总算把最新时刻表给找着了。一看,原来晚上八点半就有一班火车前往衢州,会在龙游站停靠。
“从时刻表上看,李芸到家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了吧,是什么事让她非连夜赶回不可呢?”普光看着时刻表说。
我心里惴惴不安,一个小姑娘到了龙游站后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毕竟已经很晚了,在那样的小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这种极度的不安使我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清早我就直奔李芸的寝室,想找她的室友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返乡。
李芸寝室里的女孩子们正忙于梳洗打扮,倒也不避嫌地让我进去了。李芸的上铺室友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刚离开不久,就有一个电话打到值班大妈那儿要找李芸,可能是非常紧急的事,应该就是从她家乡打来的,李芸去接了电话回来后,就傻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睛通红,脸色铁青,很吓人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就给我写了信,又写了一张请假条托室友转交给老胡,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问她,她只说家里有急事,也不说具体是什么事,就这样一去不回。
我看了请假条,请假的原因也是家中急事,不得不请假回家,甚至没说要几天才回校。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了,除非我去找老胡,在老胡那儿翻出李芸的家庭地址,然后直接去龙游找李芸,又或者给她写封信,不然也无法获知她家里到底出了何等急事。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李芸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没有来信,没有打电话回来,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qq,没有快捷方便的联系方式,我只能等待。
突然之间,李芸从我本来平平静静的大学生活中消失了,让我一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虚。之后又过了三天,已经一周时间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老胡都有点坐不住了,亲自给李芸写了一封信询问她家里的情况,并希望获知她何时才能返校。
但是三天后,老胡依然没有收到回信。
这段时间来,我完失去了经营文心书屋的兴致,既不去书屋值班,也不去郭明那儿进货,什么都不管,只是坐在寝室或图书馆里发呆。我现在才知道,行尸走肉是什么意思,而发呆,确实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在这种境界下,物我两忘,思维飘渺,如同游魂一般。
蔡晓红和金普光都很担心他们的这位小老板的状态,这些日子书屋就靠他们在勉强维持了。有几次普光想跟我说进货的事,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提到书屋的存书已经不多了,不过提到书屋就会使人立即想起书屋的真正大股东李芸,而突然消失的李芸让我陷入了一种精神呆滞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我终于醍醐灌顶,猛然清醒过来,好象恢复了理智,感觉过去十天象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话说这天吃了晚饭,我抖擞精神,跑到书屋那儿去帮忙,蔡晓红正在那儿摆放新到的一批书,很长时间没进货了,也不知她从哪儿搞来的书。她看到我很精神的样子,惊讶中带着惊喜地叫道:“周序,你来啦,太好了。”
我说好什么呀。
她说你这几天都没来书屋,我们都很担心。
我说我这几天昏了头,也不顾及兄弟们,实在是惭愧,不过,你上哪儿搞来的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