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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如郭明说的那样,蔡晓红完断绝了与郭明相爱或相守的任何可能性,我呢?我有这般勇气吗?
郭明说他该回家了,临走前告诉我,他已经帮我联系好了文联的人,让我赶快找店面,开书店和书吧的事,如果我真要做,就得做好,他永远会支持我。说完还给了我一张他在市文联外联部的朋友的名片,那位朋友叫钱海平,让我有空时跟那位外联部钱海平先生打个电话,他会跟我详细谈合作的事。
我非常感谢他,只是我一直不明白,郭明为什么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帮衬我。
郭明似乎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说:“我看到你,就好象看到过去的那个我,也许,你会比我更容易得到快乐和幸福。”
这话说得如此伤感,以至于我被深深地打动了。我莫名其妙地想,这个时代,这个九十年代初的岁月,真如同杜青在送我们的书上写的那句话一样。
“这是一个天真的时代。”
若是我来写这句话,我还会加上一句粗俗的话,使之更为完整。
“这是一个天真的时代,几乎没有一个坏人。”
我问郭明,还需不需要找学生来写那些流水线小说了?
郭明摆摆手说别提了,他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了,他想老老实实地呆在出版社里,安安静静地写点小说。
说这话时,他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厌倦和疲惫。
与郭明告别后我重回到书屋,李芸和蔡晓红已经在收摊了,两个女孩都显得很沉闷,看到我回来,也只是象征性地笑笑,却不说话,继续干着手头的活。
我看她们心情都很沉重的样子,也不知道蔡晓红对李芸说了些什么,于是我就说要请她们吃霄夜。
蔡晓红马上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最近肠胃又有些炎症了,所以睡前不能吃东西。
她向我们告辞而去,虽然她穿着性感,打扮美艳,但却冷漠萎靡,郁郁寡欢。
李芸说:“我也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陪你吃霄夜了,好吗?”
我说:“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回寝室吧,今天晚上也不用赶回那个地方了。”
不欢而散,也许这四个字很能形容此刻的心情。该结束的就结束,该开始的就开始,看来这话倒是非常适合于文心书屋的结束。
一转眼间天气就已经转凉了,每到多愁善感的秋季,我都会感到"多事之秋"这个概念是多么的准确而生动。
首先我向团委老何辞去了社刊主编一职,我推荐的新主编人选是董春蕾,推荐的副主编人选则是李响,毫无疑问这两个人是新生中的佼佼者。不过现在董春雷已经是广播台的台柱了,他是否还愿意兼任主编,或者团委是不是愿意让他兼任,倒是个问题。
至于那个七人写作小组,也就是我戏称的江南七怪,基本上已经解散,爱写的人继续写作,附庸风雅的人则忙着恋爱了,散伙也是正常的。
令我稍有些意外的是,老何竟然没有问我辞职的理由,也没有表示挽留的意思,令我有一丝失落。不过老何还是热情地肯定了我对于文学社的杰出贡献,代表团委表示对我的感谢。
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包丽娜退出了,我也退出了,育新文学社也好,社团中心也好,都与我们两个没关系了,换言之,我们表面上的纽带已经断裂消逝了。
至于内心的纽带,只有上帝才能决定断还是不断。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李芸一有空就骑着自行车在城西的大街小巷一通流窜,目的很简单,找到一个合适的开书店的场地。
我和李芸都没再提那天与周天王的见面会,李芸当然也问过我,你觉得师院那位周序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你吗?
我说我不相信。
李芸又问:“为什么?”
我说道:“周天王说了,他遇到的那个吉他高手是瘦瘦的帅帅的,我瘦归瘦,可是并不帅呀,所以他说的那人准不是我。”
李芸笑得阳光明媚,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个空着的店面,据说这个店原来是做服装的,但是店主经营不善,价格又高,跟松木场服装一条街上的那些便宜货没法竞争,所以店也倒了人也跑了。
不过这个店面的位置并不差,就在幼师学院旁边,学院里的小女孩们进进出出的,总是会路过这个店,可怜店主不明白,那些十八九的小姑娘,哪儿会有钱买他那些两三百块的衣服呢,那个时代又没包女学生为二奶这种事。
不过,小姑娘们虽然买不起衣服,但应该是买得起便宜的劣质言情书的,况且这周围还有两所重量级的大学,而整条文三路当时竟然还没有一家书店,至多也就是在教工路口有个不成气候的小书摊,所以选择这个店面做图书生意应该不会差。
当时的房租也比较便宜,与后世动不动就上十万的房租相比,这个大约二十多个平方的店面一年也不过是一万五的租金。
我跟李芸商量把我们的钱凑凑,尽量把房租交上,后面的装修我再找人借,至于审批和挂靠的问题(当年开店做生意最好找个后台挂靠,这样审批上会容易得多),不是还有那位文联的钱海平同志嘛,他们跟各家出版社和各种书商关系都不错,应该能帮上忙。
李芸说,那个人留给我的信用卡,你可以把钱取出来,大不了我们赚了钱再还给他。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李树生,不免哀叹,树生伯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可否知道他的女儿依然不称他为爸爸呢?
经过短暂的商议后我们一致认为这个地方算是我们看过的所有店面中最理想的一个了,所以对房东说我们已经订下了这个店面,过两天来交订金签合约。我估计着明年春节过后新学期开学前这个书店就能办起来。文心书屋的时代已经结束,新的书店时代即将开始了。
回来的路上李芸问我:“你打算为这个书店取个什么名字?”
我对她报之以温柔一笑道:“就叫"无巧不成"书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