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上帝造就的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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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回头一看,这才想起原来陈启立也在饭桌旁,只是由于他前面一直闷声不响地埋头吃菜,搞得来我们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直到我说让赵小宣别留恋我们,陈启立才急忙抬起头来说:“不好。”语气甚为坚决。

我们看着他,他又红了脸说:“是我们留恋她。”

奇怪呀奇怪,陈启立说话的速度和内容都瞬间提高,连"是我们留恋她"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话都说得出来了。

我注意到陈启立看小宣的眼光似乎与平时不一样,而赵小宣看他的眼光则完是惶惑和不解。

九月开学后,学校里的学生碰面就会谈起申奥的事儿,真可以说是民热情盼奥运了。新闻系的学生还搞了个申奥大签名活动,呼吁学生和老师们在一面巨幅的五星红旗上签名表示期盼申奥成功,他们的目标是征集到一万个签名,差不多要把校学生都签上一遍名了。

包丽娜虽然也是新闻系的学生,但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狂热的爱国热情来,她现在越来越象个爱撒娇的小女孩,整天要我陪着去看电影或去图书馆。

最奇妙的是她还热衷于让我陪着去逛博物馆,各种各样的博物馆她都爱逛,有一回她在图书馆里还查了半天,硬是查出了省和江苏上海的博物馆,制定了一份周游三省博物馆的计划,最后这计划甚至扩展到了各种各样的纪念馆。

包丽娜有时真象个谜,娇柔和神秘同时出现在她身上,还时不时带点天真好玩的孩子气出来。

不过,看她的小说则完是另外一种感觉,她喜欢写些博尔赫斯式的怪异小说,还很崇拜爱伦坡,她想象中的世界是宿命的诡异的,充满不可知和荒谬的机遇的。我相信若是放到2009年,她说不准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女性玄幻小说作家。

也就是在九月的中旬,从北京的周腾兰那儿传来好消息,说是“未来之梦行动”受到了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初步认可,但是在人民大会堂开什么新闻发布会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只要有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认可,让他们提供荣誉证书之类的,我们就能放心大胆地做新闻宣传了,拿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炒作了。

曾永善最近在所有的黑将军六个装的包装上附送了一包印着"北京加油"的气球,自从我们把买一送一的招用到附加包装上后,他都用此招用上了瘾,隔月就换一批促销小礼品。我想起后来肯德基就经常干这事,没想到曾永善触类旁通,想出了不少小玩意儿讨孩子的欢心。

说实话,曾永善真的挺聪明的,而且在他表面的憨厚之下,还是有一颗精明强干的心脏的。

由于九月初他从银行顺利地拿到了五百万的贷款,所以这些日子他心情大好,大笔一挥就把久欠的广告费给支付了。

那天晚上我和包丽娜正襟危坐在电视机前,象等着看春晚小品一样,怀揣着激动的心弦,等待着六点半儿童动画片的播出。

在动画片播出的间歇时段,我们终于看到了黑将军的电视广告,那个年代流行的广告元素在片中都有体现,不外乎一个男孩子手拿着一瓶黑将军黑米汁,见到他的同学就喊一声嘿你好,之后就是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当背影,前面站个"医学专家"做见证,证明黑米汁营养面老少咸宜。

最后那个男孩领着一群孩子手拿黑米汁一起向着电视观众快乐地喊道:“嘿,你好!”

我默默地在心底对那个男孩,也就是对我的儿子,说一声“嘿你好!”

你还好吗?你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但却不认识我了。孩子,这是我的宿命,我无力改变。

我悲伤地看着电视屏幕里快乐地笑着的我的儿子,只觉得头开始阵阵地疼痛起来。

包丽娜看我神态有异,就摸着我的脸说:“你怎么啦,这是你创意的广告片呀,可是你好象看着一点儿也不高兴。”

我对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只是刚才盯着屏幕看,眼睛有点难受,头也有些疼,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就好了。”

包丽娜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那你看一会儿电视再看一会儿窗外就会好点了。”

我说不用了,我看一会儿电视再看一会儿你就可以让眼睛得到享受了。

“哼哼,拍马屁。”

“是真的,我好喜欢看你。看着你,想着你已经属于我了,我就很高兴。这世界再怎么变化,你却永远都属于我。”

我柔声说着,忍不住抱住包丽娜小小的头,抚摸着她乌黑滑落的长发。

“我也喜欢看你。”包丽娜仰着头说,“你从这个角度看,特别帅呢。”

她吃吃地笑着,就这样从侧下方看着我。

“你的下巴长得最好看了,还有------这个大大的鼻子。”

说着她用细细的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头。

我一把捏住她的手指,将手指放到嘴唇边,亲吻着,一股特殊的清香弥漫在我的唇边。

包丽娜脸红红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如火的爱欲。忽然她搂着我的头,狂热地吻我的嘴唇,长久不愿松开她的手。

许久之后她才放开我,低低地说:“我永远属于你,就算你碰上再痛苦的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就会在你的身边,听你说,然后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河。”包丽娜又说道,似乎若有所指。

我微微苦笑着说:“是的,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河,除非是上帝为你造就的河。”

包丽娜看着我说:“你怎么了呀,周序,你这样子我也好难过。我难过死了,心疼你。”

说着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到了九月底,有天下午快吃饭时,寝室里所有的同学突然都跑到楼上的电视房去了。宿舍楼的楼道里到处都是学生们在叫着,“要投票了,要投票了!”

我本来在寝室里收拾我的诗稿和书,打算搬到包公馆去后就再也不来这儿住了,反正这个学期已经开始实习,学生根本就不必住校。

一听到如此喧嚣的声音我就知道肯定是申奥投票了。

不过我是不用去看什么电视的,历史已经注定的事,不看也知道结果。

虽然之间,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这段历史我已经经历过了,而现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历史的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种感觉象是我在做梦,或者他们集体在做梦,我成了一个异类。

这就是宿命。十多分钟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申奥失败的结果,而在此之前,我却茫然地坐在这儿,麻木不仁地等待着这个结果早些到来。

除非,我心底里对自己说,除非历史再来一次巨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