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头儿”卢萍的办公室，装饰得简单干练。墙壁上唯有两幅巨图。

一幅是临摹人民大会堂东大厅的山水国画《幽燕金秋图》――崇山峻岭，江山如画，上面是毛氏狂草“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感情人家卢萍这美女上司“胸怀江山”啊，迟天亮想。

另一幅壁挂，是放大了的巨照――一排以卢萍为排首的英姿飒爽女警，齐刷刷的举着宣誓的拳头，在庄严的入警宣誓。

看了这个，迟天亮在回忆上次自己心胸激荡的入警宣誓情景同时，不觉对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卢萍刮目相看了，觉得她齐耳短发瓜子脸，皓月般闪亮的脑门以及举手投足，都有种伟人风范。

在大队长办公室开会的，唯有他们四人：队长卢萍，女警秦菲菲，男警迟光亮、鲁棒棒。

那天秦菲菲因迟天亮学习笔记问题，跟“头儿”绊了嘴，说卢萍若是吃醋就把迟天亮这个“男秘书”还给她，之后，不知卢萍怎么想的，就把新警鲁棒棒调到身边当“男秘书”了，女人的心，永远是个不解的迷。

好事不出门，笑料传千古。

尽管迟天亮因那篇“流氓笔记”成了县公安局上上下下的“名人”，落下个“流氓警察”的名声。

但出人意料的是，今天人家“头儿”卢萍可没再拿“流氓笔记”说事儿。

只是说“迟天亮，挺精神的小伙，整天娄着腰，把腰板挺直了。”

迟天亮立马拔直了身子：原来，自己‘挺精神的’。

可是，今天的副大队卢萍，表情却异常严肃：“当前，羊胡子草县的治安局势，你们是知道的，错综复杂，大案频发，我们刑警这把尖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冲在前沿，该到我们出手亮剑的时候了！”

原来，“头儿”把他们找来，是秘密成立“惊蛰专案”组，仅由队长卢萍为首的4人组成。

“报告队长，叫惊蛰专案组，是不是太敏感了。”迟天亮抢答。

“好啊，那你这个会写书的秀才，就给命个名吧。”卢萍说。

坐在迟天亮身边的秦菲菲不觉“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心里嘀咕“不会再弄出什么‘老汉推车’之类的吧”。

“咱县名叫羊胡子草，就叫羊胡子草专案组吧。”他说。

“好啊，这名听起来舒缓，不血腥不粗暴，又便于对外保密。”卢萍皎月般的脸扭向迟天亮，朝他抛来爽朗一笑。

会后，返回的路上，大个子迟天亮走得晃晃荡荡心不在焉的。

女警秦菲菲捅了他一下：“喂，不会是被头儿那放电的媚眼电着了吧。”

“我是在想，这个威而不怒的卢萍，对外轰轰烈烈的大搞形式上的学习活动，似乎整个刑侦队都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实则却在暗地运筹挑选精锐，内紧外松，紧锣密鼓，这女人，深不可测啊。”他有感而发。

“秀才，还是留着你这天才的想象去写书吧。”秦菲菲若有所思的接着说：“我倒觉得，‘头儿’一夜间连升三级，这女人，挺神秘的。”

神秘女人？

看着对卢萍处处相讥的她，迟天亮倒觉得，眼前这个花钱如流水总跟“头儿”对着干的秦菲菲，倒是颇有几分神秘。

14

健身场外，老远就能嗅到男人十足的汗味儿。

与其说专案组是在进行魔鬼般的训练，不如说是专案组在魔鬼般的训练迟光亮。

卢萍、秦菲菲、鲁棒棒，站成三角，拳打脚踢的围攻迟天亮。

人家都是警校毕业，唯有迟天亮半路出家，实战课得补上。

迟天亮光着膀子站在中央，被来往拳脚打得晃晃荡荡的。

可“头儿”卢萍还嫌不够狠：“这不是训练，是实战，把靶子想成敌人，打，打，给我狠狠的打。”

鲁棒棒过来了，心想，“叫你迟天亮跟我争警花”，于是一阵重拳。

秦菲菲过来了，心想，“叫你迟天亮朝卢萍抛媚眼”，于是一番重脚。

卢萍过来了，心想，“叫你迟天亮写‘流氓笔记’惹事生非”，于是拳脚相加。

一轮下来，人们以为迟天亮会“不省人事”的，可人家体校毕业的迟天亮，抗击打能力强，抗打，趴下再起来，起来再趴下，还抖着全身肌肉块开着玩笑：“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

“不玩了，不玩了，人家都快‘英勇就义’了。”秦菲菲有些心疼她的“男秘书”了，上前用毛巾替迟光亮擦汗，还用手抚摸着他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膀子。

“拿这儿当小孩过家家啦，继续训练！”训练场上的卢萍，简直一个不弄出人命不罢休的女魔头。

下一个训练科目，是射击。

这下迟天亮咧嘴笑了。在体校，专攻的就是射击专业。

无论长枪短枪，在他迟天亮手里，都听使唤，什么胸环靶、侧身靶、立体靶、流动靶模拟射击，枪枪命中，弹无虚发，把大伙都给震住了。

这下，该轮到他折腾别人了――鲁棒棒射击不准，罚跑十圈……

秦菲菲射击不准，罚跑十圈……

“头儿”射击姿势不对，过来我教你……

见迟天亮手把手的教卢萍，秦菲菲看在眼里，就跑了过来：“迟光亮，也摸摸我的手吧。”

“蹊跷蹊跷”迟天亮又冒出了口头禅。

休息的时候，卢萍、秦菲菲说受不了这糟糕的味道，就走出健身场。

“是受不了阳刚美男的刺激吧。”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鲁棒棒调皮道。

的确，迟天亮、鲁棒棒那“球感”十足的膀子，比专业健身运动员还阳刚，或许哪个女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

“师兄，你这满身的这肌肉块，简直是铜墙铁壁，不会是网上传说中的肌肉男吧。”

迟天亮嘿嘿的边笑边抖动着周身凸凹呼之欲出的肌肉块，边扔过一瓶矿泉水：“挺倒霉的，不是成了‘流氓警察’，就是成了挨打的靶子。”

“师兄文才武略，当‘男秘书’屈才了，该去国际刑警组织。”

鲁棒棒比迟天亮小两岁，他称他师兄，或许也是因为亲眼目睹他射击技高一筹。

笑面，朗目，阳刚之躯，看着大个子迟天亮，鲁棒棒很是羡慕：“典型的高富帅，典型的高富帅，我若是女儿国国王，耗尽倾城银两，也要娶你。”

“要算，顶多算个高贫帅。”迟天亮看着模样轴正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的鲁棒棒，反唇道：“女儿国王，如今也在寻找你这种有房有车有背景的纨绔男啊。”

“师兄，问个问题。你为什么把专案组改称‘羊胡子草’专案组？挺难听的。”鲁棒棒忘了场合。

“因为，这县，叫羊胡子草县。”

“我虽是外县的，却知道羊胡子草长什么样。”鲁棒棒说。

“羊胡子草，生命力强，默默无闻，长得顺溜，听话，又有平喘、止咳的功效，倒有点象我这个现实中的警察。”迟天亮拍打着肌腱风趣的比喻。

可鲁棒棒却凑近他的耳畔：“不，我看羊胡子草，长得像女人的yin毛。”

“靠，比我这‘流氓警察’还流氓。”

二人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15

迟天亮在春光明媚洗浴“泡妞”，发现了新大陆――“牛b县长”。

专案组不得不把牛县长纳入视线。

可是，人家毕竟是一县之长啊，没有十足证据，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起牛b县长，自有人家“牛b”之处，当地老百姓有诗为证――穷山僻壤牛县长工农学商一言堂层层剥皮喝民奶巧立名目套白狼寻花问柳走基层吃喝玩乐花姑娘不知是谁给县长牛子余弄了这么首“歪诗”，贴在办公楼上，连县长秘书侯大量都边清理边暗叹“太有才了”、“太有才了”。

专案组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牛县长，这回，借有人诽谤牛县长之机，有戏了。

阳气回升，不觉又一度春暖。

细雨潇潇洒洒，一连数日。

几只小燕子呢喃着，飞来飞去，居然在单身宿舍楼顶筑起了巢穴。

迟天亮扒在窗口，一边探出脖子呼吸着春天的气息，一边看着春燕这天使般的来客，不觉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老家――那个桃红柳绿的美好田园顺治沟乡。

可是，一想到家乡小学，自己的母校，他心里就疙疙瘩瘩的――那里，还有一起悬案――顺治沟小学女教师被奸案，是自己这个专案组成员的重任之一。

这案子，还有着其不可名状的难言之隐……

“迟天亮，你可千万别――”

他闻声从楼窗外缩回脑袋。

“迟天亮，不会是寂寞得想跳楼吧。”

是“头儿”！

卢萍带着秦菲菲、鲁棒棒推开了他的宿舍门。

一束艳丽芬芳鲜花，香味扑鼻，渲染得气氛活力四射。

“迟天亮，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卢萍明眸闪闪。

他自己倒忘了，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迟天亮真的有点感动：“头儿，你真好，怎么会记得我的生日啊。”

“不足为奇，因为，今天也是我卢萍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