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李爱国喝大酒，工铺赵老栓，山里的工铺制度</p>
赵小烧和森铁的火车司机们离开后，向导张新明浑身出满了冷汗。</p>
冲着李爱国尴尬的笑笑：“李司机，这那.哎呀，这事儿其实是个误会。</p>
山上的工铺都是解放前留下的，那里的女人，她们的思想转变不过来，我们也曾数次宣传”</p>
李爱国很是理解的在他身上拍了拍：“张干事，我能理解，这属于遗留问题。”</p>
“对对对，遗留问题！”张新明仔细品味一下这个词语，眼睛顿时亮了。</p>
城里人就是聪明。</p>
这个词儿用得好啊，既规避了责任，又能把责任推到前人的头上。</p>
听到这個，李爱国来了精神。</p>
“天这么晚了，你们还得干这么重的活，吃那点东西怎么行呢。”</p>
“这是咱们林区的特产满山黄，在解放前赶山人和那些抬【磨骨头】的每次干活都要带上一大壶，后来原材料越来越少，几乎见不到了。</p>
王国珍气呼呼的说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大晚上还得干活，这不是把人当成畜生了吗？我明天一定要把这事儿报告给当地林务。”</p>
为了给山下送原木，俺冒着冒风雪，用冰道马爬犁，往返十几趟将几百根原木送下了山。</p>
“好酒！我们事故调查组感觉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感谢大家伙。”李爱国哈哈大笑两声说道。</p>
“啊，不加班，俺们是工铺的人，不算上班，谈不上加班。”老赵道。</p>
用山里话说，这就是‘人吃马草料’阶段了。”</p>
工铺里平日不结算工钱，无论购物还是日常消费一律赊销记账，从工人日常生活所用的烟酒糖茶，还是生产所需的工具材料全由先生记账后发给。</p>
张主任心中一叹，这位李司机还真是个好人，只是一顿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p>
他还想继续训斥。</p>
弯腰挂呀！嘿吆！嘿吆！撑腰起呀！嘿吆！嘿吆！</p>
李爱国看了一眼黑窝窝头。</p>
赵老栓扭过头擦擦眼角的泪水，沉声说道：“这个领导先生是个好先生，咱们也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了。开造吧。”</p>
结束了调查之后，已经到了饭点。</p>
他们的思想比较淳朴，朋友来了，好酒好肉的招待。</p>
“李司机，吃吃吃!”</p>
张主任也觉得收钱不合适。</p>
“来来来，李司机，喝喝！”</p>
“解放后工人当家做主了，按理说工铺这种制度应该废除。</p>
他倒是没有虚言。</p>
那些生产工人们纷纷停下筷子，将目光投向这边。</p>
赵老栓叹口气道：“能有啥办法，咱们在日伪时期给鬼子砍过木头。</p>
喝一口山里黄，赵老栓那干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之色。</p>
刚才跟生产工人们称兄道弟一阵闲聊，李爱国也搞清楚了这些抬【磨骨头】的底细。</p>
虽然确定3134司机组三人有很大嫌疑，但是他依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p>
于是也组建了伐木队和运输队，想要给山上伐木的赶山人，运木的抬【磨骨头】，全都提供工人身份。</p>
抬【磨骨头】的还是没有动手，而是扭头看向赵老栓。</p>
“干活吧，天亮要是干不完，马小路又该打骂了。”</p>
看了看他们手里的黑窝窝头，李爱国沉默片刻，说了一句：“你们等一下”。</p>
他已经感觉到了，山下对山上工铺的管控能力很有限。</p>
“人吃马草料是啥意思？人咋能吃马料呢？那马吃啥？”</p>
赵老栓回过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当初不也这样问过吗？”</p>
张新明见李爱国捅破窗户纸，松口气道：“李司机，确实是遗留问题，现在每个季度都有木材指标，我们贮木场包括林业方面的压力也很大。</p>
那时候还是马山帮的爹当队长，他那人是个大气的人。</p>
李爱国打开车窗，插话道：“张干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工铺队长几乎垄断了专业伐木和搬运的活计，要是他们一时撂了挑子的话，林业生产活动就要受到影响。这也属于遗留问题了。”</p>
这酒虽是用果子和药草酿制而成，度数却不低。</p>
最后还是王国珍站了出来，表示如果不收钱，李爱国会犯错误。</p>
“胡扯什么！”李爱国板起脸子说道：“我找你帮忙，你还推三阻四，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p>
王国珍此时总算是放下心来，好在有李爱国在，要不然今天这场面肯定没办法缓和。</p>
你瞅瞅，人家山下的工人，那是同志！咱们就是工铺里的奴工。”</p>
李爱国收回目光，王国珍也一直盯着车窗外，叹口气道：“这些抬【磨骨头】的也实在是太苦了。”</p>
那帮子生产工人还等着他回去喝酒呢！</p>
会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了。</p>
“啥回报不回报的，只是一点酒菜罢了。”</p>
晚宴结束后。</p>
李爱国这会也不困，一屁股坐在原木上，一边抽烟，一边闲扯。</p>
今儿也就是你们来了，我们才舍得敞开了喝。”</p>
等到了节点，工铺要结算牛马租金、借贷、伙食、牲畜饲料等等。</p>
张主任也喊上了几个生产工人，连带着抬了一桶山里黄送到了料场上。</p>
李爱国出了茅房，在抬【磨骨头】中看到了老赵，笑着打了声招呼。</p>
对于他们来说，面子是天大的事儿。</p>
在这种情况下，贮木场也很难有所作为。</p>
李爱国接着问道：“现在林务上已经开始招募生产工人了，工作轻松，每个月能按时拿到工资。你们有经验，在大山里熟门熟路，为什么不到林务上工作呢？”</p>
那帮赶山人和抬【磨骨头】的，眼中只有工铺队长，只知道工铺制度。</p>
这阵子森铁的运输十分繁忙，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再次发生，所以需要调配时间，错开运输高峰期。</p>
李爱国朝着那帮抬【磨骨头】的招了招手：“大家伙赶紧趁热吃，身上暖和了，才好干活儿。”</p>
特娘哩，那味道跟这味道一样，真是美哩。”</p>
什么酒菜放到明天就坏了？这不是明显想帮人，又给人留了面子吗？</p>
物体具备惯性，人的思维也具备惯性，这也是有些老规矩明明不合时宜，却依然能流传下来的原因。</p>
你要是不喝酒，那就是不给他们面子。</p>
赵老栓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娃子是个好娃子啊。”</p>
他们在深山里面对豺狼虎豹也不害怕，此时竟然忍不住齐齐后退了一步。</p>
俞大飞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p>
其实这事儿当初组建贮木场的时候，上面也有这种考虑，想着要把伐木，运木全都收过贮木场所有。</p>
王国珍这位几乎不喝酒的老研究员，也喝得脸色红扑扑的。</p>
“吃了，吃了”</p>
此时王国珍面对这一满搪瓷缸子酒，吓得脸色已经白了。</p>
“是领导先生啊。”老赵正啃着坚硬的黑窝窝头，眯了眯眼，看清楚是李爱国后，他连忙站起身将黑窝窝头递过来：“吃过了吗？”</p>
李爱国来来者不拒，端着搪瓷缸子，拿着筷子跟那些生产工人们称兄道弟起来。</p>
再加上现在才刚解放不久，很多地方并不了解政策。</p>
远处传来一阵号子声。</p>
胖厨子抬头看看张主任，连忙摆手。</p>
每年结算一次工钱，跟煤矿的大柜更加相似了。</p>
“加班？啥是加班？”老赵诧异。</p>
他们用肩扛，有手抬，将原木搬运到垛上，一点一点码齐，摆好。</p>
他掏出根烟递给李爱国：“爱国同志，我已经联系了大黑沟站，明天咱们可以去现场调查3134次列车了。”</p>
旁边一位稍微年轻点的抬【磨骨头】的插言道：“就是干额外的活，俺听那些生产工人讲过，加班是有补助的。”</p>
他们刚才白酒已经喝得差不多哦了，这会要是再灌一缸子，估计得当场躺倒。</p>
3134次列车还倾倒在大黑沟站的安全轨道上。</p>
料场里的这堆木头要在天亮之前堆放好，他们这些人估计得通宵干活了。</p>
提起面子，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p>
轰！</p>
那些生产工人们先是一惊，旋即热烈的鼓起了掌。</p>
马山帮讲了，搞不清楚身份的人，山下会把你当成迪特。”</p>
抬【磨骨头】的没有住贮木场的资格，在为了便于干活，工铺在站场旁的小树林里给他们搭了帐篷和小杆铺。</p>
“这里是贮木场，你觉得林务不知道吗？事情可能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p>
“他们反对，你们就不管了？咱还是工人当家做主吗？”</p>
赵老栓此时也把他当成自己人，喝一口山里黄，缓声说道：“</p>
王国珍感觉到有点奇怪。</p>
“这”胖大厨不敢接钱，抬头再次看向张主任。</p>
张新明似乎没有想到调查组会关注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才笑着说道：</p>
赵老栓知道这点就足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