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不由得恶向胆边生。
沈窈左右望了望,确信四下无人,伸出手往陆陵川脸上甩了两个耳刮子。
掌心下的皮肤苍白而冰冷,挨了她两下,整个人依旧一动不动。
沈窈吓得一激灵,伸手往他鼻端探了探,还好,还有微弱的进气。
“你就是来害我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沈窈低落的叹了口气,蹬掉脚上的绣鞋,爬到旁边的榻上,盖上薄薄的锦被,合上了眼睛。
她只盼此时入梦,能把狗皇帝的魂魄拽回来。到时候,非得让爹爹好好儿的痛骂他一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怎么能这样任性呢?
把眼睛合上后,入耳都是大和尚诵经的梵音。
嘤嘤嗡嗡,催人入眠,沈窈很快就入了梦。
梦里依旧是沈府的花园,她坐在秋千上,晃着一双小脚,手心里捏着一块香甜的桂花糕,吃得津津有味。
夏末秋初,芙蓉树上娇花绽放。
树上的小少年,发束玉冠,身着月白的圆领袍,手里捧着一把姹紫嫣红的芙蓉花,正望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太子爷,您快回书房吧。一会儿陛下与太傅就来查验您的功课了。”
一个胖胖的小太监,着急的在树下呼喊着。
“汪大福,你急什么!”
少年陆陵川从树上轻松的跃下,跑到沈窈跟前,把花递给她。
“陵川哥哥,你摘的花真好看!”
沈窈一双幼鹿似的眼,巴巴儿的追着陆陵川,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花,珍重万分的捧在心口。
“窈儿,你再叫一声哥哥,我一辈子给你摘花。”
少年笑着对沈窈说,宠溺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骤然间疾风起,吹动落花纷纷。
而陆陵川向沈窈挥手道别,就疾行而去。
小小的她,一面喊着“陵川哥哥”,一面追在他身后,跟着他,须臾间踏入了红墙碧瓦的皇宫。
陆陵川跪在一个威严清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跟前。
先帝举着戒尺,在不断训斥他,——
“朕多次告诫于你,沈太傅的家训中写着,沈家不论儿子或者女婿,都不得纳妾,而沈家女儿只为正妻。”
“你难道忘了吗?你是熙和王朝的皇太子,你的身份,注定了将来后宫会纳进来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而那个沈窈,自幼丧母,被你太傅养的这般娇气。你若强求,终有一日,与她势必会成为一对怨偶。”
先帝举起戒尺,狠狠打在少年陆陵川的手心。
“儿子求父皇成全。”
少年忍着痛,只是执拗的,不断的恳求,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写满热忱与执着。
“陛下,您不要打陵川哥哥,好吗?”
沈窈看着这一幕,伸手去抹眼泪。
那沾了泥的小手在脸上一揩,原本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猴儿。
“陛下别打陵川哥哥了,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
沈窈也跪在他身旁,无畏的伸出手心。
先帝调转戒尺,朝着沈窈落下,她吓得一声惊呼,睁开了眼睛。
烟雾依旧缭绕,却不再呛鼻了。神秘的花香混着药香,是她没有闻过的味道。
沈窈一阵恍惚,她起身来。而躺在龙床上的陆陵川,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俊逸的脸毫无生气。
沈窈跪在他跟前,手指虚虚的描摹着他的脸,叹息道,“如今一门心思只记得恨你,忘了我们曾经也那么好了。”
是呀,过去也不全是假的,少时的他和她,是真的好过。
沈窈恳求道,“陵川哥哥,窈儿不恨你了。你回来吧。天下与苍生都需要你。”
“恩怨既消,我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以后江山永固,儿孙满堂。”
唤了陆陵川这么久,沈窈都快绝望了,这厮,怎么还不醒呀?
“阿弥陀佛!”
耳边又传来一声法号,“贵人,你在陛下床前说破大天也没用呀。贫僧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你得去陛下梦里把他的神魂给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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