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秀婉又点了点头:“影子和人一样,喜怒嗔怨,各有不同。”
“那我的呢?”
沐秀婉咬唇,迟疑道:“姐姐的影子太多了,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楚。”、
许知淮眸光微闪:“看来,我比卫漓还要可怕。”
“不,姐姐是姐姐,姐姐是好人。”
沐秀婉脱口而出。
许知淮闻言一时哭笑不得:“婉儿,我最不想的,就是做一个无用的好人。”
沐秀婉似懂非懂,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百日宴,本该欢欢喜喜地办。
许知淮无人可请,无人可邀,只和沐秀婉和锦婳一起摆了可口的饭菜,备了些精致的小点心。
下人们纷纷过来道喜,还说了好些讨喜的吉祥话。
许知淮赏了她们一人一包银子,外加几两茶水钱。
安儿被乳母们喂得很好,小脸上终于有一点点肉。
沐秀婉最喜欢和安儿呆在一起,她说她是世上最干净的人,她的身后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光明,没有半点阴影。
许知淮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欢喜的。
她的脸上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抱着女儿亲了又亲。
祈望,苍天有眼,纵使她满身肮脏罪孽,她的孩子也能平安无恙。
所有因果报应,只在她一人一身。
千里之外,京城皇宫。
初秋的气息越来越浓,清爽干脆,处处飘着芬芳香气。
秋意浓,桂花香。
朱维桢久违地摆上棋盘,朱宿星神情沉沉,俊朗的脸上不见年轻气盛的风华,只见日积月累的疲惫。
“殿下近来消瘦不少,可要注意身体。”
朱宿星本想拿黑子,却见长姐先落下一子。
他又捏起一颗白棋,沉着回应:“我没事,长姐不必担心。”
之后,两人谁也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下着棋。
朱维桢攻势犀利,一步一个陷阱,朱宿星心里有点乱,频频出错,送给对手太多机会。
须臾,朱维桢轻轻“啧”了一声,无奈摇头:“殿下今儿又是故意输的。”
朱宿星望着棋盘,沉吟片刻:“长姐,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输赢吗?”
朱维桢没装糊涂,直截了当:“人生就是如此,由不得你,只要被摆上这棋盘,便要分出个高低胜负。”
朱宿星握了握拳,疲惫且无奈道:“不,我们还以为议和,还可以放弃,还可以重头来过……长姐,你能不能再给父皇一次机会?”
朱维桢姣好温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怨恨:“那我的孩儿呢?谁给他一次机会?你吗?父皇吗?还是老天爷?”
朱宿星最怕提起那孩子了。
“太子,我们是怎样长大的,我从未忘记过。我曾经无数次恨过自己,为何我不能托生个男儿身,若我是个皇子,我就不会背负和亲突厥的宿命,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恨过自己,恨过所有人,唯独没有恨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宿星缓缓摇头。
“因为你曾经为我拼过命,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实意地保护过我。”
朱维桢一甩袖,按住他握紧的拳:“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弟弟。你真的不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