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急了。
许知淮太了解了他了。
这么严重,为什么?她刚刚熬过一个死劫,现在又要落荒而逃,太子明明已经回京,主持大局,又有人看她不顺眼起来。
还能是谁呢?一定是她了。
长公主……
许知淮一瞬懂了。
长公主要除掉她,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不留情面的。
许知淮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恐惧的滋味,她都尝尽了。
许知淮让锦婳收拾行李,叮嘱她多带些细软。
想要行万里路,缺什么都不能缺盘缠。
终于要去奉仙宫了。
阿爹亲手修建的华美宫殿……
卫漓动作很快,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许知淮怀抱着女儿,以眼角余光窥向帘外一晃而过的街景。
她的心里是不安的。
山路难行,马车行不通的地方,只能换乘软轿。
许是为了保护许知淮的安危,负责抬轿子的人,全都换成了皇极卫。
杀人果断,雷厉风行的皇极卫,居然成了她的轿夫。
这阵仗可不多见。
毒日头下,每一步都危险且艰辛。
他们走得很慢,很稳。
没有凉爽的风,没有平坦的路。
许知淮哄着闹觉的女儿,孩子哼哼唧唧的哭声,让她心浮气躁,鼻尖沁汗。
奉仙宫空荡荡的。
空地没有生气也没有人气。
许知淮顾不上欣赏这里的华丽,只想找一处柔软的床铺,放下女儿,让她免于颠簸,让她能香香甜甜地睡上一觉。
照顾安儿的人比侍奉许知淮的人还多,许知淮本该放心,可她的一双眼睛,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儿,生怕错过一瞬。
夜深了。
许知淮主动邀卫漓喝茶,客客气气地感谢了他。
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被柔和的烛光包裹,有种慈祥的美。
卫漓望着她的脸,眼神复杂:“娘娘这杯茶,我还担不起。”
许知淮轻笑:“侯爷做事从来都是十拿九稳,难得这么谦虚。”
卫漓语气沉沉:“你们可以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等殿下有了安排,再另做打算。”
许知淮淡淡点头:“我懂,有些事侯爷做不了主,殿下也做不了主。其实,有些事我都想到了,侯爷不说我也明白。”
她一向是不喜欢装蠢的,在太子面前装装样子,还算有点用处。而卫漓对她了如指掌,想要骗他,太难了。
“你明白多少?”
“长公主容不下我了,殿下又舍不得我,而侯爷在想该怎么处置我?毕竟杀了我能邀功,放了我也能邀功。”
卫漓阴恻恻地笑:“你聪明过了头了。”
“我想装糊涂也没用啊。”
许知淮抿了口茶:“将死未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