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一死,荆州乱成了一锅粥,整个长江也有大动静,大量军队开始涌出兵营,长江各个关口实行戒严。主要战略地点纷纷有新的军队和将领进驻,以保证蔡氏对这些要地的控制。
唯有新野及周边,万分安静。
这种安静实在让人胆战心惊。糜竺也不傻,自然能嗅到暴雨来临的气息。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军事演习都进行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就这些兵,也不能安排出花儿来。糜竺终于在一次会上恼火地说出了大实话:“妈的,现在新野最大的威胁竟然不是北方的曹操,而是蔡氏那一群人。现在主公无法指导我们作战,蔡氏在各地戒严,我们连逃跑的路线都难以确定!”
果然,惶惶不可终日的糜竺得到了确切消息,军士连滚带爬地告诉他:有荆州方面的几万骑兵迅向新野扑过来,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糜竺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大家的观点出奇的一致:这帮家伙来者不善。不过糜芳还是主动请缨,自己带马步兵一千人,到新野大道上拦住荆州方面的军队,问个清楚,如果打不过就赶紧跑。糜竺同意,也是要弄清楚。
糜芳看着身后的马步兵勉强列了几对,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非常单薄,不禁有些泄气。但是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了。果然,远远能看到南面尘土飞扬,万马奔腾,震得大地直颤动。大军前面零星的探路分队,已经离糜芳的军队非常近了。这些探路的队伍远远绕了绕,就回去报告了。糜芳没有下令放箭,这样显得非常不友好,万一荆州方面的军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而恶意呢?
不一会大量荆州骑兵就愈来愈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旗号上写着大大的“文”字。一个黝黑的小个子将领跃马向前。糜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是真正的凌厉。对面的将领看着糜芳带着军队傻傻地列队,也不放箭也不逃跑,显得非常好奇,甚至有些玩味。
“请来着报上大名!有何目的?”糜芳硬着头皮高声喊道。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好像对面不少士兵都听出来了,在那窃窃哂笑。
对面气场强大的大将显得非常有兴趣,仿佛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这位文聘将军懒散地说道:“在下文聘,襄阳守备军都督,此次来收取新野,并且请糜竺、孙乾等先生回荆州商讨大计。”
“刘皇叔守荆州,乃是刘景升亲自命令,如何叫收取?”糜芳觉得此话刺耳。不过文聘向来不绕弯子,这次也一样:“刘表已经死了,现在是蔡氏执政,所以要收回新野。并且请几位到荆州商讨后事大计。”
那文聘说话显得无所谓又圆滑,仿佛拿下新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糜芳一听,心中怒火蹭蹭往上长,乃用很冲的语气说道:“我们要是不去呢?”
“那就把你们绑去。”文聘顺口就接了过去。
糜芳大怒,挺枪就冲了过来。那文聘绰枪迎战。文聘的枪颇为怪异,仿佛梭一般,颇有南方特色。文聘挥舞自如,连连刺杀,那糜芳如何能敌得过?不两回合,枪法已乱,漏洞百出,勉强支撑着。文聘看准漏洞,奋力一刺,正中糜芳大腿。糜芳惨叫一声,几乎落下马来,但糜芳求生欲颇强,勉强抓住缰绳,右手拔剑,往马身上狠狠刺了一剑。那马惨叫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去,文聘虽然想追,但也追不上了。
那一千马步兵见糜芳跑了,也无心恋战,纷纷逃窜。那文聘如何肯罢休,拔剑指挥。文聘数万骑兵开始张开两翼,中间兵多,两翼稍稍在前面一些,如同大鸟张开翅膀,要把弱小的新野军队包裹进去。果然,两翼骑兵率先追上了疯狂逃窜的步骑兵,并且开始收拢包围。不一会就和疯狂逃窜的刘备骑兵短兵相接了。那文聘骑兵数量庞大,气势汹汹,糜芳骑兵五百、步兵五百,连文聘军零头都不到,如何能敌得过?文聘骑兵击溃刘军的反击,成功收拢了包围圈。数万荆州方面的骑兵将这一千名步骑兵死死围住,步步紧逼。新野军队大部战死,其余投降。
糜芳跑进了新野城。糜竺也顾不得别的,急忙登上了新野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新野低矮的城下,层层叠叠,黑压压一片曹军的铁骑。阳光下骑兵矛和马刀白光闪闪,显出露骨的寒意。
“伤亡情况怎么样?”糜竺下了城楼,到了指挥大帐,有些六神无主。
“末将死罪!所带的一千名子弟兵……无一归还”糜芳一边让军医包扎,一边单膝下跪道。
“无一归还?!”糜竺站了起来,低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问的还是感叹的。
“无一归还,请将军治罪。”糜芳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对,”糜竺有些咬牙切齿,“我们只有三千人,你一下就败了一千人,其中还有五百骑兵,挫了我军锐气。来啊,推出去砍了!”
孙乾和简雍本来在低声商议,面色凝重,听到此话,不禁抬起头来。那糜芳自己也吃惊不小,此次全军覆没,最重要的原因岂不是曹军实在过于强大?他糜芳也没有办法啊,更别说糜芳是他糜竺的亲弟弟。
“大敌当前,也不全怪糜芳将军……”孙乾虽然在紧张地思考和讨论怎样破敌之事,也只好分出神来劝告一番。“现在商议击退外面的敌人才是头等大事,糜芳将军虽然有错,不足死罪,还是让他先养伤吧……”
简雍见此情形,也附和了一番。
糜竺本是一时懊恼才说出砍了的气话,事实上怎么可能砍了自己的亲弟弟,现在正好顺水推舟,乃沉下脸来,指着糜芳的,道:“先留你这条命,如果二位夫人和世子的安全因为你出了什么差错,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