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呷了口酒，又微笑着拒绝了一位绝色名媛的跳舞邀请，他注意到远处角落的侧门那有些不对，一些高阶军官在那边聚在一起，气氛很是不对，后来马休又凑了上去，正待去看，却见盖伦带人自侧门离去，而军机院院长带着几人正在原地训斥牙省军部指挥长奥斯卡和另一个人，而后很快这些军官包括马休全部散去。

格兰特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鬼，正觉得索然寡味意欲离开，却听到音乐声停住，阶上响起尼鲁十四世那洪亮的声音。

“尼鲁帝国的子民们！接下来，我要隆重地介绍一下尼鲁大帝国的王子，你们未来国王──也就是我的儿子！他已过黄口之年，借今天这个机会，让他出来和大家见见面。”

众人鼓掌，拥向王阶之下，格兰特没见过尼鲁十四世的儿子，也感到好奇，鼓掌跟上了人群。

一众金衣庭使官拥上一名少年，往身上看，少年穿王族的黑底暗金衣，略瘦。往脸上看，浓密的眉毛稍稍上扬，这一点像尼鲁十四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双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挺鼻梁，粉嫩的嘴唇，白皙的皮肤，好一个稚嫩的王子。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王子开始干涩地致词，不少词句引经据典颇有笔墨，但一看就不是十岁孩子自己写的，王子幼稚地背诵，尼鲁十四世坐在后面，手托腮，慈祥地看着儿子。格兰特听着王子致词全是陈词滥调表面文章，不禁乏味。幸好王子致词不太长，看来他人生中第一次大型试练没被安排得难度太高。

王子离场，尼鲁十四世说了几句也匆匆离场，去见今年新晋的国书院一级学士。

音乐再起，王庭派了专门的礼宾主持年会，主持妙语连珠，台下一阵欢呼，一千只手把杯子高高举起，官员们狂喊着大口喝干杯中的美酒。再之后，上百名社会名媛入场，陪着帝殿大厅的官员们跳舞。官员们得意洋洋，借酒遮脸，把大伸进了名媛歌手们的裙底。人们纵情纵欲，肆无忌惮地疯狂发泄！

格兰特则跟几名高级官员聊了几句，又和财政署的钱德乐碰了碰最近的情况，就提前离场了──他对这些场上的女人不感兴趣，他早约好了凯西，那小美女正在自己的城堡等他，今晚，也是格兰特和凯西于飞双乐的纵情之夜。所以，格兰特坐车回城堡时，一路含笑。

新年之夜，天上无月，远离帝都城的格兰特城堡里也是张灯结彩，一片暖黄色的光，但城堡里却很安静，贾斯汀留了半队人，剩下的都放走回家过年去了。

主堡五楼，格兰特的超大卧室里，格兰特疯狂在凯西这里钻木取火以求点燃自我，凯西还是那样百分之百的迎合着格兰特，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

格兰特爱她，他在凯西耳边略带哭腔急喘着表白：亲爱的，我现在离你最近，但我还是好想你。

凯西意乱情迷，脸色绯红，把格兰特搂得更紧。

找一个彼此都喜欢的情侣很是不易，男人要女人值得欣赏又需要她臣服，女人要男人百依百顺又需要他值得自己仰视。要不然的话，在这个要么就是男人要么就是女人的世界里，找到适合的人怎么就那么难？

格兰特从背后搂着凯西，睡在宽大的床上。他累坏了，精疲力尽却又酣畅淋漓。凯西甚至微微打着娇鼾。

“格兰特……”

“格兰特……格兰特……你在吗……”

声音从极远处传来，钻进了格兰特的耳朵，格兰特吓了一跳，他马上从美梦中惊醒，懵懂地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眼前凯西那白花花的后背，以为自己幻听了。

“格兰特，在吗？在吗……”

这回格兰特听清了，那是一声哨声，轻飘飘地，是布坎那独有的哨音语言。

“妈的，不是下个月联系吗？怎么这时候来了！？死驼子净坏我好事1格兰特心中暗骂，他听出来那是公冶奇的呼唤，这次联络提前了，本来说好两个月联系一次，可现在刚过去一个月，这些蓝岛人又来了。虽然这次这些不速之客来得很唐突，但格兰特不敢不去天台接受联络，谁知道这些蓝岛人是不是要改版布坎语了？万一是的话，自己错过了可就麻烦了，以后战场相遇自己可能真得会死。

格兰特轻轻摸了摸凯西，很滑腻，她没醒。

“也罢，是时候也给你要块免死金牌了……”

格兰特吐了口气，决定去天台联络公冶奇。他知道枕边人睡觉很沉的，不过他还是谨慎地用软软的被顶着凯西的后背，然后轻手轻脚起床，披上厚厚的外衣，来到卧室的衣帽间，找到装灯的大箱子，点亮油灯，顺着衣帽间里很隐蔽的暗梯爬上了阁楼。

格兰特来到天台后把阁楼门从外面锁死，他来到屋顶，天上一片漆黑。

打开箱子，拿出煤油灯，安装在几面镜笼儿里点燃，屋顶马上亮起一排整齐的明黄色小亮点儿。

“格兰特先生，您果然在啊，太好了！桀桀桀桀……”公冶奇的哨声在格兰特耳边响起，很清晰。

格兰特坐在箱子上，双手快速按动控制镜笼开合的开关，几面镜子马上有规律地明灭起来。

灯语马上传到天上：“试试信号，能看得到吗？”

“桀桀，能看到，很清楚。”

“死驼子，你早了一个月！今天找我干什么？”格兰特手上一顿神速操作，几盏灯快速明灭。

“先生，我们有点急事，您上个月跟我们说，你们尼鲁的阴鳞涤蓝神雷工厂建成了，似乎已经开始了量产，量产之后就要投入到战场上吧？跟您说实话，我们蓝岛这边根本没有好的对策去应对现在的局面！先生，我能不能请求您一件事？我很认真1

“什么事？”灯语闪亮。

“您搬到我们蓝岛来住吧！做我们的同胞！我们一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如何？诚挚地邀请您！真心话1

“……”

“先生？你还在吗？”见格兰特半晌没传上灯语，公冶奇声音转急。

过了一会，灯语重新闪了起来，很慢，却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传递着信息：“驼子，你要我打开巨大城墙？”

天上的人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回复：“是的先生！想办法帮我们打开巨大城墙！让我们的勇士来结束这一切！在阴鳞涤蓝神雷还没有大量投入到战场之前！在一切还来得急之前！不必担心您的安慰！我们提前接您来蓝岛，我们在一起生活！好吗？求求您，这是大长老的意愿，也是我们全体蓝岛人的意愿，我们是经过深刻讨论后才跟您提出这个不情之请的，您不是说过您喜欢蓝岛吗？你不是说过尼鲁是只有尔虞我诈的伤心地吗？来吧！如果您有不甘，我们蓝岛人愿意竭尽所能补偿您！哪怕要我的头我也给您！请您认真地考虑考虑1

格兰特坐在箱子上，双手捂着脸──还是到这一步了吗？两国交战似乎到了一个关键点上，蓝岛人确实没有什么实力能在那种阴鳞涤蓝神雷之下生存！今天自己也看到那种神雷，那简直就是蓝岛人的梦魇！那种钢桶似乎就是成为战争的拐点！

口中的白色哈气喷在冰冷的手上，格兰特有些愠怒──说好了的，联络，只局限于知识传递，自己不做完全的军事间谍！自己也只是大概地透露过蓝岛人极为关心的阴鳞涤蓝神雷生产情况，他并不认为自己透露了军事机密，他也真的没有接触到很深层的军事机密。而现在，黑夜里的天空上，那个蓝岛人正要自己打开巨大城墙。

自己不能，自己也不能够。

格兰特叹口气，灯语继续传上，简短几个字：“抱歉，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