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场少女的闲聊之后的第二天。</p>
作为她们之间话题人物的大夫人，在前往延鹤堂的路上，突然晕厥倒地。</p>
事出突然大夫人身边随侍的两个丫鬟顿时就慌了神，她们都是年后才刚刚被大夫人提拔到身边伺候的，原先一个是负责大夫人书房日常维护的，另一个则是负责大夫人衣物保管的。</p>
这两人并不是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丫鬟，但面对这样的突发的情况，却也是全然没了主意，只晓得尖叫呼救。</p>
以至于没出半个时辰，看诊的大夫还没有入门，大夫人病危的消息已经传得是人尽皆知。</p>
景伍是在刚准备吃早饭的时候，从佳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p>
佳人问她：“姑娘，您这大半年与大夫人也算是往来密切，您去了致宁院要不要先去瞧一瞧大夫人？也算是表一番心意了。”</p>
景伍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那碗面条，想了想最终摇头道：“算了，这个节骨眼我就不凑上去了。”</p>
“为什么？”佳人有些意外：“姑娘您平日不也都是风雨无阻要去致宁院书房那的吗？这样直接去书房却不到大夫人那去看一看，容易被非议的。”</p>
“是，所以今日……我就不去致宁院了。”景伍解释道：“消息既然都传开了，致宁院此刻必然是涌进了许多人，大房的那些少爷小姐们自是不必说的，得了信第一时间肯定就往致宁院去了，至于其余几房的主子也必然是不会假装不知的。”</p>
“整个白家的主子几乎都将聚集在致宁院，我也上赶着去的话就不太合适了；何况按照你的说法，大夫人现在应该还是在昏迷状态的，即便我去了本也是毫无作用的。”</p>
“再说，大夫人病倒致宁院本就要乱上了一些，又去了这么老些探望的夫人小姐，我再去添个乱，实在是不知趣。”</p>
“如此，我还不如待在家中，等大夫人的情况好转了，再去探望也是不迟的。”</p>
“好吧，好吧……”佳人笑了起来：“我算是听明白了，姑娘您说这么老些，不就是您不愿意让太多人来注意到您吗，姑娘您真是太低调了。”</p>
最后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破，景伍也并不恼，佳人和她同吃同住许久，自然多少能揣摩她的想法，而她也并不避讳这些。</p>
正如景伍所料的那样，一整天致宁院都处在迎来送往的状态。</p>
起初的时候，是一脸愁容的白纤柚被迫接待登门的访客，没多久之后是二夫人这个当长辈的，主动接下了白纤柚的活计，好让白纤柚专心待在她母亲的身边，也顺带更好地招呼前来探望的一众人等。</p>
事实上，景伍还是低估了大夫人的影响力。</p>
到了上晌稍晚一些的时候，同样得了信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同来到了致宁院。</p>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到来，例如白济通之流与大夫人素来都不和的，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带着新婚的妻子一同来探望嫡母。</p>
到了再晚些的时候，刚出阁楼不久嫁作周家妇的白纤楠，也带着她的新婚夫婿来了。</p>
老夫人端坐在致宁院的中堂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子孙后代，忍了又忍，虽然没有人嘻嘻哈哈地闹腾，但光是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就足以让人看着心烦了。</p>
眼看着二儿媳陪着大夫出来了，老夫人赶紧清了清嗓子问道：“可是有什么诊断？”</p>
老大夫面对着白家的老夫人，本是下意识地打算先作揖行礼，但转眼看到白老夫人一脸的不耐，也就不打算自讨没趣。</p>
但这白家大夫人的症状，他也切不准，是不是该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直接坦言。</p>
“这……情况嘛。”</p>
老大夫拉长音，同时眼神很隐晦地四处打量了一圈。</p>
“老头，你要说便说，拿你那双老眼昏花的残目偷看本少爷作甚！”发现老大夫在看自己，本就不乐意待在致宁院待着的白济通，当即便怒了。</p>
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济通身边的孙香茗急了，赶紧拽了拽白济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生事端。</p>
事实上白济通今日会来致宁院还是孙香茗好言相劝的结果。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乐意，来这个曾让他受伤流血，还又失了面子里子的地方。</p>
“闭嘴！畜生！坐没坐相，说话也没有个把门的，我看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要在致宁院给我碍眼。”</p>
老夫人指着白济通的鼻子张口就骂，丝毫不给他留面子。</p>
白济通顿时臊得满脸通红，但对老夫人他倒也不敢不敬，同时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离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白家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今日若是他率先离开致宁院，指不定到了晚上又该怎么传他了。</p>
于是白济通挪了挪腿，勉强坐得端正了一些，算是对老夫人的话做了个回应。</p>
老夫人敛了敛眼神，急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对大夫人说道：“走吧，去书房，你好好和我说说，正好老头子也在那边。”</p>
说完老夫人率先起身，朝着堂屋门走去，老大夫赶紧跟上。</p>
其他人犹豫着是不是要跟着去听一听，却被在起身的瞬间被紫檀给一一拦住。</p>
致宁院的书房内。</p>
老太爷并没有坐到大夫人平日坐的主位上，反倒是选了景伍日常坐的那个位置，老夫人一进门他就放下了手中翻了一半的话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