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什么,他还是完全取缔不了将别,就连托手可控的七情六欲。
难道是要再一次在他面前亲手杀了她,绝了他的执念吗?
犹记得,七百年前将别的那一次反噬,他一直以为是寄染暗中捣鬼。
如今看来,却是忘记最大的因素了。
可是为了这么一个恶毒至极虚伪无比的恶俗女子,拼死一搏也未有片刻占得便宜,更是输的一败涂地,被他完整吞噬,究竟值得吗?
然而这一次,眼前这某些像极了她的女子,他还会再一次出现阻止,从而宁可冒着永远散去神魂的代价也要反噬他吗?
所以,也是说,倘若他一直都在,那这么多年他的平静,可能也从未被他完全吞噬?
那么既然如此,何不再防一试。
于此,贺槿的手温柔至极的从她苍白的脸上经然滑落,随后紧紧扼制住她的喉咙,骨节分明的白皙指尖,一寸一寸加深。
突然来自脖劲儿的窒息,貊庠完全搞不懂是为什么,眼前嗡鸣的重影就几近黑幕,她挣扎想掰开他的手,可不知怎的,突然就浑身动弹不了,但是来自于紧扣在她脖颈上的大手,却一点也未松几乎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果然,今日就要命绝于此了吗?
可太突然了不是,就连……最后鱼死网破的机会也不曾有,就连为什么也不知道。
绝望、不甘、怪异、在心底深处岑然浓生漫延,几乎就要窒息,恍若跌进了不见底儿的黑暗水渊,救生不得。
突然就在貊庠以为自己真就死亡的那一瞬,脑袋重重一疼,貊庠就被大力摔过一旁的紫檀案几,那上面盛华依旧的菱花,滴滴朱红晕染开了一重重血花,艳丽扉糜。
紧接着耳边历声戛起重叠,沉作地狱靡靡之音,无比寒冷,“那巫女曳岚的回颜丹,你怎么会有。”那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出自某种肯定。
不时,贺槿睨向自己的胳膊,依旧得控自如,无半点异常,唇角莫名一勾,笑的花枝乱颤,原来真不是她,还有那将别也是彻底消失了吧!
可不管哪一个,对于他都是好事儿不是。
劫后余生,并无半分欣喜。貊庠指尖拭去唇角的暗红血迹,抬头,那骨气硬生的眼底一瞬的清华冷漠,转瞬满是困惑不解,随即缄默不言。
她不清楚贺槿口中所说的巫女曳岚是谁,但是回颜丹她很确定是从那个疯女巫哪儿得来的,只是……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若实话实说,势必会否认那个疯女巫就是曳岚,而他这般肯定的说话纵然亦是不会信,可是扯谎说是,眼前人可是冥王,又容易露馅。
刚才,若是没看错,他对她是动了杀心的,可至于为什么最后会放过她,这就耐人寻味了。
可是下一秒她会不会再丢命,这个就很难预知了。
那么唯今看来只有一计跑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想着,貊庠连爬带滑的就窜出了恭华殿,脚刚踏至院子里,未过下一刻,就撞上了一堵状似软墙的气体,瞬间给弹飞了半米,载着菱花的路沿一树繁华盛雪,西风轻卷飘落一地雪白。
重重的跌落后背部着地,貊庠不顾后背五脏俱裂的疼爬起来,伸手捂住了肩胛上又渗出血的伤口,看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对上了他京华的眉眼忽就冻结成了冰,周身煞气缭绕。
那人不是魔鬼贺槿,又能是谁!
看情况,他……这是生气了,不过也是,谁会不气,她可是跑没跑掉又拒不交代。
于是,貊庠破罐子破摔,也不在怕了,豁出命去的口吻冷道,“问我也是白搭,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1末了又不自然地软了一句,“我就是一恶鬼而已,冥王你这么强大的一死神,真的没必要揪着我不放1
“是吗?既然知道自己是恶鬼,还不交代吗?”贺槿敛眉冷漠一笑,果真她这是原形毕露了吗?
确实,比起之前的唯唯诺诺,现在看起来着实顺眼了些,虽然她还是在怕他。
贺槿舒心的扬眉一笑,“当然你不说,本尊一样会查出来你的一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不管是……貊庠,还是赵貊庠,一个都跑不掉。”
貊庠略一思忖,十分诚恳的对他说道,“分明我不是温蕴的娘亲,大可不必这般详细1
贺槿道,“本尊知道1
貊庠奇道,“那为什么还要知道我是谁,与你们父子并无干系吧1
贺槿道:“无聊可以吗?你管我。”
好无耻的理由,大底原是可以不说更好的。
貊庠沉默稍许,如是问道,“那我会死吗?”
贺槿道:“看心情1
貊庠:“……”
似乎发觉她不接话,贺槿瞥她一眼,眼底的笑意逐渐深幽,意味深长的道,“那曳岚的回颜丹,你也敢用,真不愧是一类人1
“为什么不可以?”用那回颜丹,只是抓住重点,貊庠犹豫了一下问。
贺槿冷笑道,“本尊需要告诉你吗?”
貊庠连连摆手,忙不迭的拒绝,“那倒不必1
“也不是不可以。”贺槿兀自说,顿了顿又缓声道,“你们两个作了何交易?是关于熬因?”
交易,那倒没有,最多只是在枉死城外的虚危山脚下偶然见那女巫摆摊算命卜卦,于是一来二去就欠了她不少钱,然后也偷了不少东西,所以便惹怒了那老女人后就被算计扔下了九幽之井。
合着最后只是和熬因三言两语间打了一场小架,然后就莫名相熟了,然后骗熬因等她,就自个出来溜达了。
“貌似没有啊1貊庠据实相告。
贺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只是默默道了一句,“那巫女曳岚有一种药,吃了便可以使人听到想听的真话。”
貊庠惊吓到,那疯女巫自称三界最厉害的巫师,她的所有药,自己不都拿过用过,可并没有那种玄乎的东西吧!
对了,那疯女巫哪里,她只有除过情蛊没偷来过了!
“你不信?”贺槿危险的看向她,垂眸间渡步走近,眼底一闪冷幽的静静盯着她的脸,“它叫作心蛊,永永远远不会有解药,月月发作,不过不服缓解疼痛的解药,会万蛇噬心而死罢了。”
貊庠连忙往后退,却也只是徒劳无功,那人一个纵步就已近到了她眼前,阴森森的道,“刚好,那药本尊就有。”
貊庠心弦当即一蹦,警惕地抬眸,瞧见他脸上的神情肃穆不似佯装,求生欲的本能,唆使她双腿儿一软果断就跪了下去,拉了他衣袍的下摆,又没出息的紧张道,“冥王大人,这完全不需要,您要知道什么,我……哦,小鬼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哦,是吗?”
贺槿甚是有些意外,不过对于她一贯在人前伪装卑微的模样,不觉勾唇诧异一笑,眉眼间衬着菱花一瞬的梵盛溅白。
貊庠看着他的笑着实呆了呆,可随即心一横,思虑片刻后,于是把从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事儿都说了,只是无关紧要的多,至于她作的那些伤天害理极其死不足惜的坏事儿,虽有涉猎但那都只是一笔带过匆匆了事,说完,为了表示诚恳,她一把泪一把鼻涕的更是将五年前如何如何抢了那帝女身体之事儿也讲了,只是隐瞒了看着她死那一环节,并将其美化了不少,为的就是不要吃那心蛊。
万蛇噬心,她虽是不曾承受过,但是光一听就能情不自禁的双腿儿发软心发寒,所以,那是万万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