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萱冲着杨若婉点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不等杨若婉说话,杨玉颜便笑嘻嘻地道:“不叨扰不叨扰,阿兄可是盼着你去呢。”
她这话一出,杨若婉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杨德非却不恼,只是笑道:“若婉很少请人到府里来,想必你关系很好。”
听到杨德非如此说话,崔萱只是微微颔首,又同他们兄妹三人说了会儿话,崔萱便借口府中有事,与他们匆匆告别了。
离开杨府,崔萱带着云喜到了马车上。
云喜连忙问道:“女郎当真要和他们一同游湖吗,怕是有危险。”
她眉头紧蹙着,上次崔萱受伤的事情,府中的人都不知道真相,可她却知道。
崔萱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他们又不只是请了我,还请了旁人。”
见到云喜还是蹙着眉头,她又转了话题:“游湖那日,便是搜查杨德非院子的最好时机,你告知高元一声,让他想法子搜查杨德非的院子。”
高元是崔榆的一个侍从,这几年同崔榆办过不少案子,崔榆是特意将高元留在京中的。
云喜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马车外响起来一阵阵的喧闹声,崔萱掀开了马车帘子,远远地就见到一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不由得想到下个月便是春闱的日子了。
回到府中后,崔王氏得知她过些时日就要同杨家兄妹一起游湖,气的拿着手指点着她的脑袋道:“你是不是傻,他们让你去你就去?”
崔萱面上不以为意,“去就去呗,反正我也不怕他们会对我怎么样,况且,又不是只请我一个人。”
崔王氏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拱起了火气,“你知道他们不会?你何时能多点心思,你就不能像你二姐一样?人多了又如何,到时他们……”
不等她说完,崔萱便打断她道:“总之,我不会给家中惹麻烦的。”
说到底,阿娘还是不相信她。
房外突然传来两声鸟叫,母女俩却僵持着。崔大老爷笑了笑,又替两人沏好茶道:“渴了吧?喝点茶。”
崔王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气道:“要喝你喝,能不能别总是在我教孩子的时候插嘴啊你1
崔萱却不知是如何来的气性,端起来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又挑衅地看了崔王氏一眼。
崔王氏还想说什么,崔大老爷连忙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着,又冲着崔萱使了使眼色。
崔萱站起身来冲着父母行礼过后,连忙离开了。
看她走了,崔王氏又狠狠地在崔大老爷的腰上拧了一把:“你就惯着她,我告诉你,她这样迟早会酿成大祸的1
崔大老爷连忙又道:“孩子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你总这样管着她,反倒适得其反。”
崔王氏哼笑一声:“我管她这么严实,她不照样闯祸?你当我不知先前谢家娘子为何好端端的登门致歉?”
那夜谢方池深夜采访她就觉得奇怪,没过多久谢含玉又登门致歉。她如何看不出谢含玉面上的不情愿,之后她让人稍微查探,事情原委如何,她就已经知晓了。
崔大老爷捏了捏她的肩膀:“我倒是觉得她做的对,有仇必报,这才是我们崔家儿女。说实话,她打小就被你立那么些规矩,我都怕她真像是那些女娘一般,活的不像自己。”
确是如此,崔萱从小在众人面前便是一副端庄守礼的模样,小小年纪便已经老成。
他每每见到她这个样子都是一阵忧心,但幸好崔萱骨子里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娘。
只是自从崔大老爷之前被赋闲在家,崔萱整日里皱眉的次数也多了。
就拿谢含玉来说吧,从前谢含玉欺辱了她,她都会当场讨回,可现如今的崔萱,却只能暗地里报复。
若不是顾及着家里,她又怎会如此。
崔王氏瞪了他一眼,“行了,我懒得管她。”
崔萱带着云喜回了房中,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她连忙藏进了袖子里。
又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云喜见状,抿唇道:“女郎,夫人也是关心您。”
崔萱点头,“我知道,她怕我出事嘛。”说着,她又垂下了脑袋。
心中暗暗地想,若是二姐前去的话,恐怕阿娘便不会如此了。
或许在阿娘心里,她永远都是什么也做不成的人吧。
窗边吹来了一阵阵的冷风,崔萱缩了缩脖子,“你去把窗户关一下,真有些冷。”
云喜瞥向窗户,嘀咕道:“哪个丫头这般不懂事,竟然将窗户开着。”
说着,她走向窗边。
崔萱抬起来胳膊抹了抹眼睛。
云喜走到床边,就见窗桕中有一只小小的竹筒。她抬眼看了看窗外,下人都在各自忙着,拿起竹筒又关上窗户便走到了崔萱的身旁。
“女郎,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
云喜递给坐在桌案边上的崔萱,崔萱从她手中接过竹筒,蹙眉道:“有人潜进府中,且无人知觉?”
云喜抿着唇没有说话,崔萱将竹筒打开,倒出了一张小纸条。
眼睛快速扫过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将纸条扔进了火盆中。
云喜凑近她问道:“女郎,是何人?”
崔萱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道:“云喜,你告诉阿爹,我没了一支簪子,想必咱们府中,招贼了。”
房外不远处的见景抽了抽嘴角,“我是贼?”
房中云喜沉吟片刻,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告知老爷。”
是夜
武安侯府中,纪允端坐在书房中,悠哉道:“听说,崔府进贼了?”
他面上悠闲,崔萱紧紧地盯着他,纪允的确是和当年大不相同了。
崔府如今虽然落魄,但祖父好歹还是阁老,寻常人想要不动声色地进到崔家,那是毫无可能。
可现如今,纪允能。
崔萱仔细地打量着纪允,少年一双桃花眼弯着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笑。
眉宇间却有一丝凌厉之感,从前存于他眉眼中的温和早已经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