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赞赏的望着她的爽快,终于不再试探,她面色一凛,眸中带着恨,“先皇对太子寄予厚望,要说他会在去世之前将皇位传给顾明庭,哀家死也不信!但木已成舟,哀家也别无他法,可如今诗晴有了身孕,顾明昭为永绝后患,竟对诗晴屡次下手,哀家护得了她一时,可来日方长,就算世子平安出生,也再难成人,哀家不求其他,只求这孩子能开开心心的长大,哪怕做个平头百姓,哀家,便心满意足了。”
乔佑玥有些糊涂了,她扬了扬眉,面露难色,“我在大夏的时间只有两个月而已,你如何能确定,我能护得住她?”
莫诗晴慌忙再次拉住她的手腕,急急道,“现在顾明昭与岳思瑶走的很近,我想,她们定是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会替你密切关注动向,母后也能在这宫中救你于危难,我知道乔小将军统领禁卫军,我只求你们护我生下孩子,然后把我的孩子带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乔玥,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我当时只是一心想要嫁给他,我鬼迷了心窍,我嫉妒你嫉妒到发狂,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将功补过的,你答应我,好吗?乔玥,求你了1
乔佑玥望着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忽然生出一抹心酸来,她淡淡开口,“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
“我信你1莫诗晴苍白的脸颊升起一抹希冀,“爹爹说过,正因乔家世代忠良,才极难拉拢,忠良之人,自然言出必行,我有眼睛,我看得见1
乔玥哑然失笑,这一招,怕也是太后在背后给她掰开揉碎了分析,她才能明白的,她点头,将手镯收入袖中,“我答应你。”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太监刺耳的通报,“皇上驾到1
莫诗晴握着乔佑玥的手忽然一松,她下意识的往太后身后躲了躲。
一袭明黄映入眼帘,莫诗晴低低行礼,不敢抬头,顾明庭饶有兴致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莫诗晴,伸手正欲将她扶起,她忽然挪着膝盖退后一步,匍匐在地。
顾明庭挑眉,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他开口,“遥王妃之前还一口一个明庭哥哥的唤朕,这才几日,就吓得不敢与朕对视了?”
“皇帝1太后冷声斥责道,“她是你长嫂,你休要再如此轻浮,不成体统1
顾明庭收起笑意,挺了挺背脊,他拂袖,转身离去,接着,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响彻慈安宫,“把倾阳郡主请到御花园。”
莫诗晴悄然抬头,见那袭明黄已然走远,她突然起身,拉住乔佑玥的衣袖。
乔佑玥低头,望着她颤抖的指间,不明白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对顾明庭如此惧怕。
有侍卫上前道,“倾阳郡主,请吧。”
莫诗晴松开手,再次靠近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乔佑玥点点头。
已过午后,乔佑玥踏入御花园时,只见顾明庭早已坐在石桌前,有婢女忙碌的摆上酒菜,很快,他挥挥手,御花园只剩下他与乔佑玥二人。
乔佑玥屈膝行礼,“请皇上允许我的婢女纸鸢在我身边侍奉。”
顾明庭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攫住她不安的神色,他怔了怔,忽然轻笑一声,“怎么,阿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的自称,由“朕”变成了“我”,似乎是想告诉她,他还是她的明庭哥哥,他虽身为皇帝,但对她之心,从未改变。
可她,早已不是原来的乔玥。
她没有回答他的询问,只是坚持着,“请皇上允许我的婢女纸鸢在我身边侍奉。”
顾明庭面色有愠怒一闪而逝,许久,他终于对着侍卫缓缓开口,“来人,叫婢女纸鸢。”
不多时,就见纸鸢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前。她离的不近,但是可以看到乔佑玥这边所有的动静。
乔佑玥知道这是顾明庭身为帝王,能给予的最大的容忍,她也不再得寸进尺。
“坐,”他伸手做出邀请之势,“陪我吃个午饭。”
乔佑玥在他对面正襟危坐,酒菜摆在二人面前,但二人却均未动筷。
许久,男子为她满上酒樽,他放低了声音,像是在与她说着家常,“很久没有与阿玥一起吃饭了,上一次,还是我第一次凯旋,我去了将军府,有阿玥,有予墨,也有乔大将军。”
她不语,只是这样静静的听着。
“阿玥,”他放下酒壶,琥珀色的眸带着试探,“我若是告诉你,乔大将军的事,我并不知情,你会信吗?”
她清冷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忽的抬眸,对上他眸中一闪而逝的脆弱。但随即,她面色一冷,回应道,“我不信你,你与长公主的筹备天衣无缝,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会不与你说。”
男子手上动作一滞,他面色无波,犹如死寂,许久,他才轻声开口,“是啊,姐姐的决定,我知晓与否,又有什么区别,终究是动了手,伤了心。”
乔佑玥听罢,心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她也不管出口的话是否似刀剑,对面的君王是否能承受,她只是为乔予墨鸣不平,“你怎么对我,我不在意,可是予墨,他对你的心纯净如水,可你却对他处处算计,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予墨真相?你为什么不能与他坦诚相待?你以为,予墨会自此疏远于你?我告诉你,他不会,他骨子刻着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因为乔家世代忠心为君!可是你不愿道出实情,你觉得没有必要如此,你觉得父亲和予墨没有必要知道真相,他们只要尽忠职守就够了,因为你从未真正将他们当成平等的人1
男子唇边溢出苦涩,他望着终于卸下一身疏离,冷声控诉她的女子,心中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发沉重,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在阿玥心里,我已经这般不堪,竟连一个信任,也不愿给了。”
乔佑玥听见了,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顾明庭,我们立场本就不同,我理解你,作为一个君王,你有你的驭下之术,可你既然选择了坐在高台之上,就要忍受孤家寡人的寂寥,你敢做就要敢当,不必一边玩弄权术,一边又假惺惺的展现你虚伪的真心1
他握着酒樽的五指猛然收紧,他一仰头,饮下一口辛辣。
女子望着他逐渐褪去的伪装,也开始收起咄咄逼人之态,她知道时机成熟了,终于,她开诚布公,淡然一笑,“说吧,你对我,还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