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秀手里正理着东西,半晌不曾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恰见独孤倾儿满脸寒光,红秀不期心头一惊,哎哟了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凑坐到独孤倾儿面前,急问道:“郡主,怎么了?”
独孤倾儿将手里的信交与她,示意她自己看。
红秀下意识了接过信,疑惑地看了独孤倾儿一眼,然后展开信一观。
看着看着,红秀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怎么就凭白无故地说起这些闲话来?”红秀气恼地拍了拍信纸,坐到独孤倾儿身边,压着声音道,“殿下也是,怎么还将这种信往郡主面前送。郡主与殿下向来亲厚,又颇为交心,殿下不应该连这等事都看不明白才是。”
闻言,独孤倾儿摆了摆手。
她道:“皇叔之意我倒是明白,而且他也不是这等人。”
说话间,独孤倾儿动了动身子,沉声道:“皇叔能够送这信来,想必是想提醒我。”
红秀倒也没驳她,只是道:“可这信,也太没根据了些。”
在她看来,这些信真可谓是莫须有了。
她日常跟在独孤倾儿身边伺候,怎么就不知道她手上有什么藏宝图开宝藏的钥匙了,也不知是谁,竟然在背后这般编排自家郡主。
独孤倾儿却是知道的。
那钥匙,如今还在郡主府中妆奁底下藏着呢。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枚钥匙到底是开什么的,更惶论什么宝藏不宝藏的了。
但她想的,却不是那枚钥匙,而是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前世夙宸烨为此不惜骗她多时,就为了那个钥匙,要不是事到尽头,他都一直藏在心里不曾道出,直到最后才说与自己听。
那这些消息,难道也是由此而来?
那这封信,到底是谁传来的?
这信里也没有落款,但信上的暗记独孤倾儿却是认的得,那正是夙宸烨所用。
罢了,先回京再去。
独孤倾儿让红秀将信烧了个干净,然后吩咐马车进了城径直往淮王府去。
但这淮王府到底没进成。
独孤倾儿闻说夙煜铖领了圣旨出了京,约摸得三四五日方归。
既然夙煜铖不在,独孤倾儿便先回了府。
回府之后将秋海棠叫到跟前,耳语两句,随后挥了挥手,谨慎叮嘱着:“这件事务必亲自传到刘统领的耳中,着他暗中细查。此事要紧,不可让人察觉了。记住,从八皇子身上查。”
“是,郡主放心。”秋海棠领了命离开。
……
“郡主快来,瞧瞧这景致,可不是极好的。”谢婉青拉着独孤倾儿走上凉亭,指着池子里的荷花让独孤倾儿看。
谢婉青衣着雍容典雅,动作起来却颇具活力。
一手撑在朱色的栏杆上,身体探了出去,堪堪悬在碧水莲叶之上,看得独孤倾儿眼皮子直跳。
“我的大皇子妃,您可站好些吧,别等下落了水,可怎么好。”独孤倾儿也不管花儿不花儿的,只想着赶紧将谢婉青拉回来。
谢婉青见到手的荷花自指尖滑过,颇有些不甘,竟又想着伸手去捞。
吓得独孤倾儿连连握着谢婉青的两只玉手,紧紧拢在手里,带着人往旁边的亭子里去,回头还不忘了吩咐红秀拿了竹竿子来勾花。
谢婉青见此,这才作了罢。
只是坐在亭子里,一面与独孤倾儿玩笑,一面指挥着下人摘花。
“这几日外间传的流言,你可听说了?”谢婉青问。
独孤倾儿点点头,兀自拿了一枚玫瑰饼慢慢地咬着,道:“这几日传得最盛的,不就是我与顾杨那点弯弯绕么。”
想来此事独孤倾儿就想笑。
也不知那些人从哪里寻来的影儿,竟然说她与顾杨私相受授不说,竟然还有说他们私定终身珠胎暗结的。更有离谱者,甚至还说她这几日去流云寺小住,是去引产去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至极。
独孤倾儿这个当事人都听得想笑。
“要不是名字身份都对得上,我还当那个‘独孤倾儿’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呢。”独孤倾儿好笑地摇了摇头,朝红秀抬了抬下巴,说,“我这还没有生气呢,那丫头反倒是气得急赤白脸的,差点没冲到大街上去跟人拼命。”
谢婉青一直留心着独孤倾儿的脸色,见她不像是生气的,这才放心。
闻得最后一句话,谢婉青顿时笑了起来。
她端了杯茶,送到独孤倾儿手边,让她喝些以免噎着,一边笑道:“这丫头忠心,让我说,你就应该让她出去将那些嚼舌根的人的嘴都给撕了才好,省得你个清白女儿家,凭白让人这向编排。”
“若是你不好出面,那我出面,由本妃替你料理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替你正正名。”谢婉青说话间便要叫下人去办,独孤倾儿连忙叫住她,道:“此事你休管,顾家那边半点动静不露,必定是想干些什么。这几日我让事态发展不提,就是想看看顾家到底什么态度。”
说起顾家,独孤倾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眼中冷意一闪而过,透着冽冽杀机。
谢婉青只当没瞧见。
她单只问道:“那如今如何了?”
说罢,她似又觉得不够,又道:“我知你素日不在意名节,但女儿家的名节自来重要,你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可不能让人连累了,这等事还是早些处理了好。”
独孤倾儿领了她的好意。
“大皇子妃放心,此事我已有决断,明日自见分晓。”独孤倾儿不欲多说,便换了个话题,“对了,前些日子听闻大皇子妃有喜了,可是当真?”
谢婉青闻言,清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红云,微微垂着头,满怀羞涩地低低应了一声。
独孤倾儿一听,顿时大喜。
她连忙起身与谢婉青见礼,恭喜道:“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喜事,之前大皇子妃还时时与我念叨,说想要个一儿半女的,如今果真得了,大皇子妃果然是有福之人。”
谢婉青眉眼中笑意飞扬,乐滋滋地受了独孤倾儿这一礼。
两人高兴,一直聚到临近宵禁,这才散了宴席。谢婉青本要亲自送独孤倾儿出门,独孤倾儿惦念着她初初有孕,怕她身体不适,让她好生坐着,自己出了府。
好梦一夜,次日一早,独孤倾儿梳洗完毕,她唤来红秀,道:“去,准备车马拜贴,本郡主要去亲自拜会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