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还说:“怎么可能有人从初二到大四会被班上所有人排挤呢?而且为什么不霸凌别人,只霸凌苏绵绵呢?”</p>
父母狠狠地批评了她,当时还觉得委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霸凌就是霸凌者的问题。</p>
校园霸凌是一个没有逻辑的事情,霸凌者们的针对是一个随机发生的事情。</p>
因为没有苏绵绵,也会有别人成为受害者。</p>
这是不可预防的,等同于一场飞来横祸。</p>
人们习惯于从霸凌者身上找优点,从被霸凌者身上找缺点。</p>
但人总是有优缺点,而当初的她,也因为胆怯和懦弱成为了沉默者的大多数。</p>
手术结束的很快,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脱下白大褂、摘下手套去食堂给两人打饭。</p>
许秀清冲了进去。</p>
病床上,少女面色煞白,头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p>
在望见许秀清的一刹那,苏绵绵眼眶微红:“你也会被针对的。”</p>
她头疼的厉害,想到孙伊人的遭遇,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千古大罪人。</p>
“没有你,下一个、下下一个或者下下下一个也是我。她们就是享受这样欺负别人的快感。绵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们打的头破血流。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冷血旁观,那我和没有感情的牲畜有什么分别?人之所以被称作为人,是因为有感情明是非。”</p>
许秀清满眼疼惜,小手捂住苏绵绵冰冷的右手。</p>
苏绵绵想哭,生生忍住没有落泪。</p>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许秀清的靠近。</p>
两人已经绑到一起了。</p>
甚至,她可能把李浩也拖下水了。</p>
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也是会祈祷一丝光能照进来的。</p>
曾经唯一救赎她的那抹光是秦淮,现在又多了许秀清和李浩。</p>
校医给两人带了盒饭。</p>
许秀清霸占了唯一的小桌子,苏绵绵坐在床上吃。</p>
她拿起手机,新消息记录多了99+。</p>
想到秦淮,她慌忙解锁手机,点进聊天框。</p>
【糖糖,我好想你。】</p>
【糖糖现在是不是很忙?】</p>
【是不是生我气了?】</p>
【我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所以那几天才很少找你的。前些天,我甚至都摸不到手机,还是找别人借的手机。】</p>
【糖糖,我错了。】</p>
【理我理我。】</p>
消息被刷屏,苏绵绵忍不住笑了。</p>
【没有,是因为我受伤就医了。】</p>
她正欲放下手机,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p>
【怎么回事?】</p>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p>
【我帮你打回去。】</p>
少年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回过来,就好像一直守在手机旁边等待着她的回音。</p>
【没有,只是摔了一跤。】</p>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我带人打回去。】</p>
【你这么暴力哇。】</p>
谢与淮坐在教室里,凝着屏幕里的消息微皱眉。</p>
他手肘戳李景。</p>
“淮哥,怎么了?”</p>
“如果有个女生说,你这么暴力哇是什么意思?”</p>
“淮哥你恋爱了?”</p>
李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振奋地朝着谢与淮的手机屏幕瞟。</p>
谢与淮一巴掌拍到李景的脑仁上:“恋爱个屁。你就说,是什么意思?”</p>
“应该,应该是有点讨厌的意思吧?我也不是很懂女生的心思啊。淮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也没摸过。”</p>
“没用的东西。”</p>
谢与淮食指敲击膝盖,思索了半晌,犹豫着回了一句:</p>
【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p>
【有点。】</p>
他盯着“有点”二字,微抿唇。</p>
金融风险管理老师在黑板上科普,谢与淮忽然起身,把桌角的铁棍子拎起来。</p>
年轻的女老师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粉笔坠落在地。</p>
“谢,谢同学你想做什么?”</p>
少年一头乌发,黑瞳凶恶,手臂上青筋暴起。</p>
“上厕所。”</p>
“哦哦,好。”</p>
李景见大哥提着棍子,立马拿出书包里装的铁棍和板砖跟着起身。</p>
他笑着,对老师点头哈腰:“老师,我也上个厕所。”</p>
班上大半男生纷纷提着棍子站起来。</p>
“老师我也要上厕所。”</p>
“老师我也上个厕所。”</p>
教室空了大半。</p>
数学老师重新拿跟粉笔继续讲课。</p>
出了教室的谢与淮将手中的铁棍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男厕的垃圾桶里。</p>
尾随在后的李景目瞪口呆。</p>
“淮哥,咱以后不打架了?咱不是下学期还要和隔壁市的干一架吗?”</p>
谢与淮拧眉,听到打架就没由来的烦躁。</p>
“什么打架?我们以前打过架么?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明白了吗?”</p>
“明,明白了。”</p>
“都把棍子和板砖扔了。”</p>
“好,好。”</p>
不良少年们不明所以地将家伙什全都扔了,又乖乖站成一条等候大哥吩咐。</p>
“都回去上课。”</p>
“是。”</p>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回到教室,为首的谢与淮冷着脸走在最前方。</p>
才找回状态的数学老师吓得倒退两步,手中的粉笔再次坠落在地。</p>
谢与淮双手插兜,回了座位。</p>
李景弯腰,捡起地上的粉笔递给老师:“老师,我们都是好学生。您别怕我们。”</p>
“啊,昂,大家都是老师的好学生。”</p>
数学老师是个娇小的女生,说话还带着颤音。</p>
仁川外国语大学,每年打老师的学生总有那么十来个,甚至把老师打的半身不遂都有。</p>
谢与淮嫌吵,扫了一眼李景。</p>
李景麻溜地坐回座位。</p>
谢与淮捧着手机继续聊天。</p>
【糖糖,我在学校里很乖的。没打过架,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是因为碰到你的事情,我才有点着急。】</p>
【我明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干干净净的男生。】</p>
谢与淮松了口气。</p>
他好像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抽烟了。</p>
只要棉花糖不喜欢做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p>
她喜欢的任何样子,他都可以伪装,哪怕伪装一辈子。</p>
【糖糖,我好期待和你见面。】</p>
【我也是。】</p>
苏绵绵抱着手机笑,饭盒里的饭菜大半都没动。</p>
许秀清吃完饭,将饭盒扔进垃圾桶。</p>
她转头,刚好看见了少女怀春的笑容。</p>
“绵绵,你怎么笑的春心荡漾?不会是恋爱了吧?”</p>
苏绵绵回答地坦然:“只是互相喜欢。考研之前,不会恋爱的。”</p>
“果然是沉迷于学习的好学生。我简直不敢想象,你要是没有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多么厉害。”</p>
苏绵绵笑容消失,声音消沉了许多:</p>
“可能这也是我人生里的一道课题。反正等大学毕业,大家也不会再见面了。”</p>
许秀清坐在病床的椅子旁,心里闷闷的:“绵绵,你有没有想过报复回去。”</p>
“想过,想到发疯,但是人要认清现实啊。”</p>
苏绵绵扯出一抹牵强的笑。</p>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是惨白的,唇瓣毫无血色。</p>
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像一朵枯败的迎春花,被剥夺了阳光和水源,连绽放的权利都没有。</p>
“那如果,以后你真的有机会报复回去,把他们连同护着他们的势力全都一一击垮,你会报复回去么?”</p>
“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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