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灵宝抱着必死的决心，早已变得坦然淡定。</p>

韦皇后却像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p>

“你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吗？你这颗脑袋，砍八回都算是我对你仁慈了。你还想拿出来做交易，换那死丫头活命？”</p>

她咬着牙，呸了一声，“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p>

“她是公主，万岁爷嫡亲的唯一骨肉，你敢杀她？”</p>

“潘灵宝，你是在质问本宫吗？四平八稳的潘贵妃，终于也急了。”</p>

韦皇后暗自得意，曼声道：“我也是为了你们母女俩考虑，黄泉路上有个伴，将来也不会孤单。”</p>

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挥了挥手，遣退了众人，勾手把潘灵宝叫到跟前。</p>

她压低嗓音道：“你知道万岁爷是怎么死的吗？”</p>

“……”潘灵宝眼神打量她，并没接话。</p>

“中毒！”韦皇后五官扭曲，双目发狂。</p>

潘灵宝站直了身体，抿唇打量眼前的女人。</p>

昔日的母仪天下，仿佛荡然无存，那个端庄的皇后，撕下伪装，变得疯狂。</p>

潘灵宝在宫里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只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任别人说的天花乱坠，她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不言不语，绝不轻易掉进别人布置的陷阱。</p>

她定定望着韦皇后那张变形扭曲的脸，摇了摇头，明知故问道：“万岁爷膳食有专人准备，还有专门的试毒太监，怎地会中毒呢？”</p>

“膳食有人帮他试毒，唯独一样没人帮他试。”</p>

“哪一样？”</p>

“丹药。吕祖宫的道士每个月送进宫的丹药，那是你专门定制的，先交到你手上，再由你送进万岁爷的嘴里。”</p>

“那丹药京城的皇亲国戚好多人都在服用，别人怎地没事。你这是污蔑。”</p>

潘灵宝心头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蔓延。</p>

“我既然第一个抓了你，那就有证据指证你。”韦皇后一脸得意，往后靠了靠，死死盯着潘灵宝的脸，“潘贵妃魅惑君心，用丹药勾引皇帝，明知不可多吃，却擅自加大剂量，导致万岁爷中毒而亡。你说，你这颗漂亮的脑袋，够不够砍的？”</p>

韦氏啧啧两声，坏笑着，用惋惜的口吻道：“你这么漂亮，又是万岁爷心尖上的人，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没办法，他必须死，你也必须死。权当我成全你们两个，黄泉路上做夫妻，地府里头继续恩爱吧。”</p>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p>

韦皇后咬牙切齿道：“实话跟你说吧，把他置于死地的，便是你们母女。你给的仙丹里有硫磺，你那嫡亲的女儿敬献的金丹里有芒硝。这两味药加在一起，纵是壮如牛的汉子，也得一命呜呼。”</p>

潘灵宝惊得瞠目结舌。</p>

却原来，一切都是这个毒妇的算计。</p>

“老话果然没错，会咬人的狗不叫，却最狠毒。”</p>

“现在可没工夫让你引经据典，说什么老话新话了。你还是想一想，你们母女的前途吧。”</p>

潘灵宝怒目瞪着她。</p>

韦皇后调转视线，眉眼中仿佛闪过一丝怜悯：“你若是求我，兴许我一心软，给你们留条活路。”</p>

潘灵宝：“我死不足惜，反正我早就不想活着了。你给永寿留一条活路。”</p>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韦皇后有些得意，还有点暗示。</p>

潘灵宝想也没想，退后两步，撩袍跪下，冲她磕了三个头。</p>

“求你放永寿一条生路。”</p>

韦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把这些年的郁结，都呼了出去。</p>

她曼声说：“你放心，咱们姐妹多年，情谊还是在的。我这人最是心善，你们母女我都不会处死。你不是最擅软舞嘛，那就挑断手筋脚筋，装到坛子里，到皇陵去给万岁爷跳舞吧。</p>

至于你们生的那个死丫头，我定会替她觅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p>

她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内，让人遍体生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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