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见过姐姐。”还是恭敬的屈膝欠着身,便也不多说什么由着安白搀扶到炕上坐去。
董鄂氏也礼貌的行着礼,接着向是来串门子似的叽叽喳喳又开始说起话来来,“难怪姐姐能这般貌美如花,原来是作息规律呀,我可听老人说这午休一刻便能延寿三年呢。”
想着这时辰陪着年秋月到她这小地方上来,并不是来夸奖她这几句的吧,看着年秋月那绷得紧的表情便能略知一二了。
“是啊,像我哪有那么好命可以每日固定都小歇息一番还不让人打扰。”拢了拢头发,年秋月漫不经心的说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且不说那是嘲笑或是微笑,终归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也不可较真,毕竟人家辈分还是需要尊重。
琢磨着是睡得不够沉便被叫醒过来,这会儿头痛越发的难受,云拂按了按额角,淡淡的朝着年秋月一笑说道:“我们便没有像姐姐那么能干,瞧着姐姐辛苦的把雍王府上下把持得这么好,闲来无事的我便也只好打发时间歇息了。”
这一句话倒就便是有拍马屁的感觉了,既使年秋月脸上些许洋洋得意,自己也心头上说得舒爽些,再看看那个坐下地下尚且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的董鄂氏,她刚刚脸上笑容那一僵可没有逃过云拂的眼睛。
“那也承蒙四爷看得起,才放心把府里上下的事儿都交给我管制。”一吹捧便上了天的年秋月扯着嘴角得意的抚着鬓上那只金光闪闪的步摇,笑得好不开心。
得意的抚着那步摇的举动不就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嘛,云拂便也就顺手推舟道:“姐姐这步摇好漂亮,做工甚是精细,漂亮至极。”其实,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根本不如云拂的法眼,她宁可插上一支银质的发簪或者普通木质的的步摇,她都不喜欢那闪得耀眼的东西,她总觉得那显摆着不好,且俗气得很。
这一夸还真的让年秋月得意到了心底,扬起嘴角满心高兴,可表面上依旧那副高傲的模样,缓缓的说道:“算妹妹有眼光,这步摇啊,是四爷命人专程为我打造的,我平日里可舍不得戴呢。”说着又抬起手抚了抚。
话音刚落,那底下坐着得小马屁精便眨巴着眼睛赶紧上前来一赏这难得一见且心意非凡的步摇了。云拂端起茶杯,拿起杯盖浮了浮茶叶,平日里不舍得戴的今日倒是什么日子让你上我这来一趟还戴上了这步摇。
就在云拂啜饮了一口茶的瞬间,董鄂氏回到了椅子上,年秋月便也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趾高气扬起来,瞥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云拂,开口说出此番的来意,若不是刚刚董鄂氏提醒,她还便真的被夸得晕晕眩的上了天都忘了来这究竟干什么来了。好一副狐媚妖术,难怪四爷如此痴迷。年秋月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看着那副冷淡至极可却连同时女人都忍不住惊叹的面容。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来求证的!此事兹事体大,还望妹妹能实话实说,若是问不出个究竟我也便只能如实禀报四爷了。”
云拂挑着眉,看着那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中的年秋月,感觉些许兴致盎然了起来,“不知姐姐要说的是什么,若是妹妹知晓必当全盘如数说出。”
年秋月看着那悠悠然的云拂一眼,胸中怒火烧得更旺,死死的盯着刚刚端着糕点上来的圆月说道:“在我养病这段时间,雍王府流传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我今日碰巧听见很是愤怒!”
这么听来估计该就是上阵子的留言了吧,云拂抬起眼睑先看了一眼靠近坐在年秋月身旁的董鄂氏,接着缓缓说到:“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惹得姐姐这般生气?只是姐姐养病期间妹妹也正养着病,倒还真的不知道姐姐指的是何事?”
对望上云拂那一双如弯月的眼眸,年秋月试图从她的眼神里瞧出惊慌跟害怕,可却只能看见她微微错愕的表情,“妹妹真不知?”差点又被她狐媚骗了过去,年秋月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这事若是说妹妹不知情,那姐姐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恶狠狠的给了坐在身旁的董鄂氏一个眼神。
董鄂氏虽然明白了,可还是磨蹭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言道:“妹妹听说,听说……”
“妹妹听说什么了?”这一唱一和的戏那是必经的招式,云拂便让她们唱和唱和,看看究竟要演的是哪一出戏。
董鄂氏看了年秋月一眼又小心的看了云拂一眼,咬着下唇绞着手绢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从那樱桃小嘴中吐出什么来,那副担心受怕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生心疼,可瞧在云拂眼里,她只想说上一句,这般青涩的演技火候还不够。
“说!但说无妨!不得有半句假话!”
在年秋月气势汹汹的压迫下,董鄂氏一副小娘子委屈的模样娓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那一副泪眼欲滴的模样,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时不时的配合着诅咒跟毒誓的,让云拂看着便觉得好笑。
屋里的气氛,怪异得很。
除了她们贴身的奴婢,这屋里头便剩下两个站在门口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包括她们以为会惊慌失措的云拂在内,她表现得极其淡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年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云拂至少也学会了察颜观色保护自己了。
云拂放下茶杯,看着那讲述得犹如惊涛骇浪般激动的董鄂氏,眼角还垂着泪珠,就这么直直的看了一会儿,看得她甚感心虚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只好怯怯的开口道:“莫非,莫非姐姐不信妹妹所说的,觉着这一切都是妹妹捏造出来的?”
淡淡的瞥了那心神未定的人一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可不,即便真是自己说的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挺直腰背指着头上三尺的明灯发着毒誓,若是有便怎样怎样的,就如刚刚那董鄂氏起誓一般。
“姐姐你……”
大致是没料到云拂能这般淡定,董鄂氏显然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接着演下去的她只好向年秋月求救。
对于云拂这般的神情,这也是出乎年秋月的预料之外,原本以为她会哭着喊着说着她没有,千万遍的重复解释着,可她却镇定如泰山,缓缓的继续啜饮着茶,仿佛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般。
“妹妹,可曾听过?”皱着眉头,丹凤眼眯得更紧了,年秋月沉住的气也准备爆发,本来就是要来宣泄一顿讨个说法的,没想到反而变得如此被动。
云拂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回答道:“还是头一遭。”
刚刚看着年秋月一伙儿来势汹汹便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在安白去唤醒云拂的时候便先大致讲了一下情况,云拂心里揣摩着也该就这事,若不然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惹怒她还亲自到绿盎轩来走一趟的。
原先还担心着云拂对付不来的安白,刚刚还琢磨着该怎么去搬救兵,这会儿倒是放了十二个心了,看着云拂如此气定神闲的该是早就有了对策了。
面对急性子且暴脾气的人,你且慢条斯理,悠哉悠哉的回着话磨光掉她的耐性便可,她一来不是自动投降便是自行爆发,看着那涨得脸都红了的年秋月显然该是第二种吧。
“我说妹妹,你刚到府中不久,这种疯言疯语的你倒是在哪儿听说来着的,可不能随便当真,若是有人信了这话可不就在挑破我与年姐姐之间的姐妹感情了吗?”云拂看着董鄂氏一言一语的说着,那眼神直勾勾的,仿佛就是直接在说她在挑破离间。
看着主子受罪这贴身的丫鬟倒是忠心得很,忍不住跳出来为主子脱罪,证明道:“回侧福晋,奴婢也是听到了的。”
“奴婢也听到了。”年秋月身旁的丫鬟也说着。
“哦?”倒是挺齐心协力的,“安白,你可听过了?”
“回各位主子,奴婢终日陪着云福晋,也是头一回听到。”安白欠着身回复道。
“安白没听过,你的陪嫁丫鬟呢?我可听着丫头们说,说得正起劲的时候那圆月还在那起哄呢!”年秋月再也不放松,直接的便想让云拂难堪。看着云拂皱起的眉头,年秋月甚感欢喜,大喊道:“去,把圆月叫过来对质便可知晓事情的事实!”
随着那一声吼,小厮立马前去,不一会儿便看见圆月哆嗦着跪着中间,颤抖着向各位福晋请安。
“免了罢了,你只需当着你主子的面说上一句,你可曾听过说是我福惠带走那未成形的胎儿的!”年秋月指着地上的圆月,气得直发抖。“望什么望!我问你话呢!”
看见圆月抬起脸惊恐的看向云拂的时候,一道厉声的吆喝便把她吓破了胆,上下牙齿打着颤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年福晋问你什么答便是。”云拂稍稍有些无奈,这个圆月平时倒是机灵就是胆子忒小了,吓都吓傻来还如何来个临时应变,若是说了谎话怕是最后都被自己捅破了。了解她这性子的云拂便只好出声安抚了她的心。
“奴婢,奴婢听过。”六月天却吓得一身汗,跪着的圆月都感觉到撑在地上两手都已经冒汗了。
“你可是你造谣说出去的?”云拂接过年秋月的话继续问道。
圆月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奴婢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造这种谣啊!福晋明鉴福晋明鉴啊!”
原本就要治罪的话被云拂抢了过去,这么一来又兜回到原点,圆月那只是听说,不是造谣,她也是跟众多人一样只是听到罢了。
董鄂氏向着身旁的丫鬟使个一个眼色,她赶紧站出来指着圆月说道:“当日你明明还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道犀利的眼光,抬起头真好碰到那冷入谷底带着警告意味的云拂的一记眼神,惊吓到的丫鬟该琢磨着横竖都是死便将心一横说了出去,“你还说小阿哥不吉祥才带走那可怜未成形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