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秋月娇羞了一番,咬着下唇看着跪在地上的安白,“臣妾相信,云妹妹不曾想过要毒害我,她身边的人亦不会。”
“凡是对我龙孙欲下毒手的,哀家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年贵妃便安心吧,哀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太后看着安白,又说了一遍。
年秋月还是站着不肯走,悲悲戚戚了又一番,“审刑司可是要轮遭皮肉之苦,若是冤枉了人就不好了,云妹妹身边此刻也没有个照料的人。”
“罢了,这事皇上自有主张,贵妃便先去歇着吧,哀家也要去歇一歇了,老骨头都撑不住多久了。”
太后说罢便先起了身,由皇后扶着走开了。皇上一直都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倒是张贯上前把年秋月先劝了回去。
在地上跪着的安白面对年秋月刚刚那一番的掏心求情她却丝毫没有动容,连个正眼都没有瞧上一眼,在听到审刑司的时候,她的神情愈加难看,连手都不知觉的握紧了起来。
若是这样便草草了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接下来的事情,那便是让安白认了罪若是不认罪便就要到审刑司受刑,这审刑司一旦进去了,想要出来那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即便你出来了,人不残也废,届时出不出来已经不重要了。
“安白呢?”云拂醒来,看到圆月的身影第一句话便是关心着安白的生死,埋怨自己怎么这般没用,紧要关头竟然还晕厥了过来。
圆月转过身子来,双眼红肿得似核桃般大,看见云拂醒来既喜又悲,特别是听到她问道安白的时候,满眶的泪水就这么又掉了下来,这把云拂的心也紧紧的揪住了。
“安白在哪?她到底怎么了?”拽着圆月的袖子,云拂激动万分,就欲要起身下床。
“娘娘,您这要去哪?太医说了你不能再激动伤心动着胎气了。”圆月赶紧阻止云拂,袖子口一边被拽住一边胡乱的往脸上抹了一通,硬是不让云拂下床。
“闪开,我要去找安白!”云拂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就推开圆月,摇摇晃晃着就要下床。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安白端着安胎药进来,便看到这般混乱的情景,赶紧先放下药便来搀扶住云拂,“娘娘身子还没好,李太医交代了要好好休息。”
云拂有点缓不过神来,眼眶里还包着泪珠,直直的朝着安白看,盯了好久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她会从眼前消失。直到安白搭上了她的手,把她搀扶回到床榻边,她才忍不住泪水掉下来,“安白,你没事了?”
说不感动,那便也不是人了吧,伺候过的主也不止云拂一人,伺候时间最久的也不是云拂,如今看着主子为了自己这般心疼她也感动不已,含着泪水抿起笑容点点头,“娘娘,是我,奴婢没事,奴婢还会继续伺候着娘娘的,娘娘放心吧。”
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一旁的圆月亦是偷偷的抹着泪,云拂拼命的点头,还上下将安白端详了一番,确认没有受半点皮肉之苦才放下心来,安心的喝了药便缓缓的入睡了。
再次醒过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听到外面淅沥沥的雨声,云拂想起昨日的一切,忽然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昨日只瞧见安白回来,她本身便也无力再过问什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如今一想事情闹到那般田地,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把安白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
“安白!”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云拂侧着身子下了床,生怕昨日的那一幕只是幻觉。
“娘娘,你怎么起身了也不喊奴婢一声?”安白听见声响赶紧进了屋,瞧见云拂已经下了床,皱着眉头说着。她如今已是八个月的身孕了,该好好注意多加小心才是。
看到安白,云拂笑了,昨日的不是梦。
“娘娘今日心情甚好,一早便露了笑容。”看到云拂的笑容,安白也愣了一下,她赶紧拿过衣裳披在云拂身上为其更衣。
云拂握住安白的手,眼神真切的说道:“我身边只有你跟圆月了,能见到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便也就放心了。”
安白的手颤了一下,随即挂起笑容安抚道:“谢娘娘这般抬爱,安白也很感激能继续伺候娘娘。”她不是敷衍说说,她是打心底愿意为云拂效劳,即便是配上她这一条不值钱的老命。
云拂点点头,两人看似主仆却远远比主仆的感情来得更深厚。
雨过天晴,不见彩虹,天空却始终阴霾着。
圆月的眼睛还是肿得厉害,云拂瞧着心情也不好便打发了她去歇息,若不然便去看着煎药。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事情闹得那么大如今静成这般,着实觉得有些怪异,本该欢喜的圆月却一直红肿着眼睛,看得云拂甚是难受。
安白搀着云拂在门口的荷花小池边站着,“娘娘多虑了,奴婢们不敢欺瞒着娘娘什么。”
云拂转过头来,眼眸深沉,紧紧的盯着安白,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瞧出端倪,但不知道是她深藏得极好还是真的已经没事了,她脸上挂着微笑回看着云拂。
“那日我晕过去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了?”隐隐感觉,安白她们有事情瞒着不让她知道。等了半响不见安白回话,这更加引起云拂的猜疑,她抬起头,直视着安白。
垂下眼眸,安白扶着云拂到一旁的石椅上歇息,这才缓缓道出:“奴婢是不想让娘娘担心。如今娘娘问起,安白便说了。”
“那日太后派人来询问,我们便都去了一趟宁寿宫,后来是年贵妃出的面,在太后面前泪流满面说不愿相信云妃娘娘您会害她。”
觉着不可思议,可这么听来她着实今儿个听到在庭院打扫着的一名小丫鬟的人说昨日年贵妃顶着肚子不顾自身安危向太后求情。“如此说来,是年贵妃救的?”
安白笑着点点头,“奴婢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原本还不是很相信,可看着如今都过了半把个月了,宫里静得发慌,就连任何一点的闲言碎语都不曾听见,仿佛压根儿就没有花椒粉没有欲毒害龙嗣这件事似的,那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还有好些时日,年秋月又提前临盆了。
钟粹宫一团乱,云拂却闲得清静,望着外头悠悠的日光她坐在炕上,品着茶翻着书,尽管等着传来消息便是了。再来就是上一回那难得的好心却摊得浑身脏水的事情至今她还牢牢记着,她还是自顾门前雪。
明明是年秋月产子,可为何这延禧宫上上下下都紧张兮兮,什么时候他们那么迫切的关心起贵妃来了,就连圆月,都紧张得又是甩手又是焦急的踱着步伐。
“圆月。”
“小姐!”圆月险些整个人跳起来。
看着这一惊一乍的还喊着“小姐”的圆月,云拂总觉得从她醒过来后周围的人总是显得特别容易惊吓,行为举止也显得怪异起来,可安白却说是她像惊弓之鸟般,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担心着?要不前去钟粹宫看看?”云拂便就不知道了,可是因为年秋月救了安白一番导致这全延禧宫上下都觉得变得甚多,就连平日一提起年秋月便恨得牙痒痒的圆月此时的态度也转得有些怪异。
圆月转过头来,看了云拂一眼便赶紧垂下眼眸,嘀咕了一句说着:“奴婢去忙了。”便就走开了。只是方才她嘀咕的那句因为外头有些吵,她又说得太小声了没让人听见,她说着,“我倒宁愿她生不出来。”
折腾倒了傍晚,还不见传来消息,云拂也压根就不担心,她并不领救了安白那份情,只是琢磨着再怎样不愿都还需还回她的恩情。年秋月喜善在人前扮好人装柔弱,这是自打她进了雍王府便知道的事情,如今在太后面前替安白求了这一份情她打心底还是多少些感激。
“乏了扶我去歇着吧。”坐在炕上始终找不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瞧着天色也黑得压人打了个呵欠便也朝着里屋走去了。
这坐了整夜都不见有什么事儿,云拂刚起身便外头传来了消息,就在刚刚年贵妃又为皇上添了一位小阿哥了。
“称心如意了。”云拂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继续往里屋走去,安白伺候着欲更衣,云拂倒是开口了,“你说,我这会儿是不是该上门亲自祝贺?”这样不能说还了一个人情,至少也把份量减少了一点。
安白继续伺候着更衣,“如今都已入夜,更何况有皇上在那着。娘娘您也即将临盆也不便去掺和这事,先歇息吧。”
心里本来便没对年秋月有过好感,此刻有人肯定了让自己不去的想法,云拂倒也宽慰得很,点点头没说什么,当时也只道想着,安白也未然领了年秋月那一份情罢了。
年贵妃德高望重,年羹尧又是大将军,此时还未皇上育下一名小皇子,皇宫里的人早已传遍了,将来指不定这小阿哥便是太子,贵妃的位份还要再晋一晋。
人不能到礼节还是不能少,挑了块白玉让安白送过去钟粹宫,说是身子不便也待年贵妃身子好些了再亲自探访。
自己临盆的日子也不远了,宫里上下还是依旧围绕着钟粹宫,倒也不是道贺乃是探望看病,小皇子出世以来,身子状况一直不好,年秋月的身子当时还大出血了一场幸好及时止住了,可如今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她依旧躺在床上下不来,一来是没什么力气二来也是太医叮嘱着歇息。
或许这么想不对,可云拂总是会想到这上儿去,那句胎儿也看着,是不是多少也遭报应了。虽是小皇子,可出世的时候比一般的女娃儿还来得更加娇小,皱巴巴的皮包着骨头,听着奶娘们说甚是难带,没日没夜的啼哭,稍稍一点动静便折腾得人没法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