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本来我与他身份和立场就不同,他怎么做有他的理由,我无需知道,他也没有理由为我出气,这样的话嬷嬷以后还是不要说了,他若真的为我如何,这代价我承担不起。”
她的面色不变,好像说着别人的事般,文嬷嬷垂眼思量片刻,深以为然的点头,“老奴明白了……”
盛天城之中有繁华地带,也有清静所在,就如宝来巷,这里虽说看似住着的都是平头百姓,可均是高墙黑门,巷子幽深,常年安静的连声狗吠都听不到。
这里也算是寸土寸金之地了,一般权贵用来做私宅的多,几乎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心情极为不好的薛城出了盛王府便来了这里。
按照约定,陆平先来这里等候的,待翁婿二人坐定后,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亲自在旁烹茶,动作自然娴熟,安静无声,显然做惯了的。
但这二人却没有看一眼,却也没有将她赶出去,薛城显得有两份急迫,“你那里如何?”
不知为什么,陆平突然的就心灰意冷起来,没有了曾经的一丝热切,甚至心境都沉淀了下来,敷衍的摇摇头道:“没有余地。”
薛城心里大恨,先是喘了一口粗气,手掌用力的拍了一下旁边圈椅的扶手,训斥道:“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陆平只是垂眸不语,也不辩解。
显然,薛城并未在意陆平的神色,也可以说习惯性的忽略了过去,自顾的继续道:“是老夫看轻了盛王,他所谋不是我等能想象的,没想到这人看着一副病恹恹的,实则心思深沉,我们家的女孩没有一个堪用的,反而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陆平垂着眼看着桌腿,好像那桌腿长了花似的,一眼不眨,也不知是听着还是没听。
而薛城仍是满腹牢骚,“哼,现在我们的身家不但要交给盛王,不但如此,以后都别想在他面前拿出什么岳家做派来了,这道圣旨算是让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不不,以后我等只能绑在盛王的这艘船上了,只盼着将来他能……”
能什么薛城没说,但那点子心思足以令人了然了。
令薛城话语停下的原因是之前盛王给他的威压,到了此刻,还心有余悸,别说其他,就连自己在书房里写过什么他都知道,与谁密谈过什么他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他都知道……那么,还有什么不知的?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今日盛王只是点了一下,是为了给他几分颜面而已。
恐怕就算孙女不主动撞上来,他也会想法子让她往上撞,恐怕等的就是自己主动送上门……
他不但得到了自己隐藏的那点势力,反而自己还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那么也就是说,他早已将自己算计在内了?
薛城不想则已,这一往深了想瞬间一脊梁的冷汗,忙嘱咐陆平道:“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做些多余的事,尤其是有关盛王的……嗯,对对还有你那个孽障,千万别得罪,不但如此还要想法子讨好,对了,先前说好的那几家旺铺,下午也一并的给她拿过去,别耽误了……”
若是以往,陆平定要追个根底,可是现在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只胡乱的应了一声。
薛城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我知道了……”陆平又应了一句,现在他一点都不想面对华兮。
见他好像被人抽了精气神似的,薛城的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如今也只能避其锋芒……她正的盛王的宠,至于兰儿……就当让她长个教训吧……谁让她自己没本事,怪不得谁?你急也没用,就连莲萍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显然他是误会了自己担心嫡女,陆平无所谓。
薛城暗暗思量,是不是应该从族里挑选几名貌美的女孩送过去?若是有薛家人,将来得了宠怀了子嗣,那薛家将来何愁不是第二个孟氏呢?
这样一想,他也不焦虑了,反而心火热的活络了起来……
陆华兮午睡刚醒,就见文嬷嬷在榻前,一脸笑呵呵的道:“主子,有人在外求见。”
陆华兮茫然了片刻,带着刚刚睡醒的鼻音,“谁呀?”
“是陆大公子,来了有一阵子了,老奴说您在午睡,让他稍后再过来,他却说要等您,就一直在院里呢,不过……还带了一个人来。”
陆华兮眯了眯雾气蒙蒙的眸子,坐起身,懒懒的道:“是阿姣?”
“主子还真是一猜一个准,不错,不过您看到定会高兴。”文嬷嬷满脸的笑意,陆华兮只是淡笑了一下,已经猜到个大概了。
文嬷嬷伺候着她穿戴整齐出了屋,站在台阶之上,看着梅树之下站着的陆华玉,还有目光呆滞,鼻青脸肿的阿姣!://y
真是令人感觉弄人,昨日还趾高气扬的俏丽女子,一夜之间如同凋零的月季,看着令人不免唏嘘一场,可,这就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可能有所感应,负手而立的陆华玉转过身来,与她对视了片刻,抿唇面带惭愧的道:“四妹妹,兄长惭愧,特意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你带来了,任你处置。”
陆华兮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
“四妹妹这是何意?她背叛了你,甚至吃里扒外,你不是该惩治她吗?”
陆华玉和她交锋过几次后,觉得陆家所有的女儿里,就属这个庶妹最为叛逆,几乎是软硬不吃,可自己理亏在前,又因妹妹做事冲动,又听了父亲的话,他这才亲自而来,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因为……我怕脏了我的手。”陆华兮慢吞吞的说道。
狼狈的阿姣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她,身着一袭水墨裙衫的她仿佛携满了阳光,那么的耀眼夺目,脸上尽管戴了面纱,却给人一种贵气逼人之感,与她形成了鲜明的云泥之别,更让她自惭形秽。
是她要的太多吗?还是她识人不清?
都不是……
可是她却连恨她的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