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手都动不了，话说不出，认不了人，大脑混乱，分不清白天黑夜，像活尸一样躺在这里吊命的时候吗？”</p>

“那死得也太没有尊严了。”魏宣明的声音低了下去，同时忍不住狂咳了两声。</p>

气息喷洒出来，一下给氧气面罩镀上了一层水雾。</p>

李老低头扫过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p>

上臂一个个针眼发青、发紫，那是止痛针留下的痕迹。</p>

“我也准备好了。”他的老友终于缓缓吐出声音。</p>

下午四点五十七分。</p>

又又背着书包走出了电梯。</p>

小舅舅今天有工作要处理，要晚一点才带着姨妈来。</p>

一会儿她可以在外公旁边，先把作业做了……又又想着想着，步子一顿，茫然抬头。</p>

她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p>

机器的蜂鸣声隔着薄薄墙壁钻进了她的耳朵。</p>

她探头进病房：“外公呢？”</p>

李老扶着墙站稳，回头看她，哑声说：“在抢救。”</p>

好半晌，又又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哦。”</p>

她把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来到走廊的长椅边坐下说：“那我在这里等小舅舅和姨妈。”</p>

李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p>

小孩儿怪镇定呢。</p>

又或者她还不太明白，抢救是什么吧。</p>

又又并没有等上太久。</p>

魏文磬带着魏文懿到的时候，正好医生也出来了，拉下口罩说：“见一下最后一面？”</p>

魏文懿愣了下，问弟弟：“见爸爸吗？”</p>

魏文磬失魂落魄，应答不上。</p>

还是又又抓住了他们的手，抬头对医生说：“嗯，我们要见外公。”</p>

“来吧，穿鞋套，戴好口罩和护目镜，最好不要掉眼泪，也不要乱碰，会造成污染……”医生领路在前。</p>